&ldo;你是需要钱么?&rdo;眼前的白衣男人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他的嘴唇微微张合,就这么脱口而出,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石头。
&ldo;嗯。&rdo;我心虚地点一点头,然后说出了我的打算,&ldo;我想替人写家书,挣一些钱,然后还你笔墨钱。&rdo;
&ldo;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会写字?&rdo;他还是笑盈盈地看着我脖子上的石头&ldo;夜明珠&rdo;,眉眼上挑,眼神里满是桃花意。若是要寻常姑娘见了必定魂不守舍吧,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这石头微笑眨眼笑盈盈。我心中只是一股恶寒。
&ldo;我自然可以写字给你看。&rdo;我听见他的怀疑之后,心中自然有不服气,我也是看过杂书百来本,若区区几封家书都写不出,那我着实也太没用了。想到这里我骄傲地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说:&ldo;你想我写什么字。&rdo;
&ldo;我的名字。&rdo;他毫不掩饰他的眼神。
&ldo;小事一桩。&rdo;我骄傲地想道,随即自信满满地看着他,堂堂正正地说道,&ldo;那敢问公子姓名。&rdo;
&ldo;耄耋。&rdo;白衣男子说道。
&ldo;……&rdo;我。
我看着他:&ldo;啊?&rdo;
&ldo;耄(ao),耋(die)。&rdo;白衣男子说道,&ldo;因为我家兄弟姐妹老是早夭,而我励志要活到八十岁,所以替自己取名为耄耋(aodie)。所以耄耋(aodie)是我的信条,也是我的心头警言,也是随时提醒自己要为八十岁而奋斗努力的格言。&rdo;
他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跟我胡扯。
&ldo;啊?&rdo;我一时反应不及,随即扶起袖子探出食指,停留在半空之中,而后我转过头来也说道,&ldo;耄耋(aodie)公子你瞧,我可以写个&lso;啊&rso;给你看。&rdo;
白衣男子:&ldo;……&rdo;
虽然我根本不信眼前这个男人刚才的鬼话,但是暂且还是叫他耄耋吧。
耄耋太复杂,还是叫他活八十吧。
活八十脸上笑了一笑,似乎不觉我话语离谱,悄无声息地转移了话题:&ldo;我知道有简单赚钱的差事。&rdo;
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简单又赚钱的差事。
我说:&ldo;你说。&rdo;
这时候他轻轻点头,嘴角还是噙着笑,他伸出双手来,他的手仍然非常好看,他伸出食指和拇指,两手合起来,再比出了一个圆形。
又是哑谜?
我看着他手指圈出来的一个圆,心里没由来的一阵不耐烦,没好气地说道:&ldo;荷包蛋?&rdo;
这次活八十再没跟我玩文字游戏,他的目标明确简单直白。
&ldo;你脖子上的石头卖给我。&rdo;活八十的眼神直直地落在了我脖子上,再度看着那块纯白瑕疵的小石头,仿佛他看着的不是石头,也不是&ldo;夜明珠&rdo;,而是一个一笑倾国再笑倾城的美少女。
这股命令的语气让我觉得生气:&ldo;凭什么。&rdo;
我脾气一上来冲了脑袋,转身就要走。我就算跪在地上求客栈掌柜收留我洗碗,我都不想跟这个人有什么牵扯了。
周边有一些年轻的姑娘来来往往,见着活八十的脸,都是止不住的回头,眼神一再在他的脸上流连,一些姑娘在看见我的时候,脸上有时候会有莫名其妙的敌视,有时候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轻蔑。我心里也是窝火,胡乱在这镇上走着步子。因为美妙的睡眠而来的好心情,就这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一扫而空了。
我望一望头顶上碧蓝色的天,没由来地想起来明无梦:要是明无梦在,我还会受这样欺负?
我脚下匆匆,穿过镇上的街道,一时之间就经过了客栈门口,心里还想着要进去下跪求掌柜收留我洗碗呢,我踟蹰了一会儿,往后一回头,赫然还看见那个白衣的怪男人耄耋跟在我的背后,他见我眼神过来发现了他,他还冲我招招手摇摇头以示友好。虽然这个男人的行径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毛,可能也是因为他的一张脸,他的所作所为恐怖点降低了许多。
木质的客栈看起来有一些破旧,隐隐约约闻得到一些酒香,此时此刻客栈内看起来热闹非凡,小二甩着帕子忙得前俯后仰的,脑门上亮晶晶的都是汗,连看起来像是掌柜的胖男人,站在算盘面前打算盘都打得来不及抬头看,我心里料定,现在我就算立马跪在里面喊一声求收留,他们也抽不出一点时间来发现。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下唇,再恶狠狠地回头瞪了这个男人一眼。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我自己弄丢的荷包,不关耄耋一丁点关系,他跟我原本就是陌生人,本来就没有义务替我抓小偷。可是我的愤怒却还是顺利地转嫁在了耄耋的身上。我才不想让活八十看见我跪在地上求掌柜的样子,于是我转回头匆匆就跑,我想找到一个神秘的拐角,随后轻轻松松把活八十甩掉,而活八十肯定也会觉得跟着麻烦,而放弃对我石头的执念。
想到这里,我便撒开步子一路奔跑。
可是我一个十五年来天天睡不好觉的姑娘家,跑几步不昏倒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跑得过活八十?!我还没跑到前面那个神秘的拐角,活八十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跟我并肩,跑到了前面那个神秘的拐角之后,冲我又摇摇头招招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完了。我遇着的不只是一个神经病,还是一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