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正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寒辰烨轻笑,“乌塔芬娜那女子的出现的一举一动都太过刻意,太过蹊跷。一个弱女子,却是驼队中唯一没被乱箭射中的;遭挟持之后,却有胆子反咬一口的。这一切,爱卿不觉得,安排得太过刻意了么?”
慕容卿微怔:“皇上是说,乌塔芬娜是刻意安排了这么一出受挟持的戏?看来,又是一个费尽心思想要获得荣华富贵的女子罢了。”
“不,恰恰相反。”寒辰烨却打断慕容卿,“在朕看来,乌塔芬娜所求,怕不是荣华富贵。她于乱箭中幸免,在被挟持时也未被伤及丝毫,朕倒觉得,她才是那些伏兵的首领。”
慕容卿大惊失色。
“乌塔芬娜,是自己安排下埋伏,借被挟持来接近朕。爱卿可记得,当时朕试探那挟持她的男子,说他根本就不敢杀乌塔芬娜。当时他眸中有惊慌之色,而乌塔芬娜也在此时反击脱逃,朕以为,是乌塔芬娜害怕计谋被戳穿,特意咬他一口以博得朕的信任罢了。”
慕容卿听得瞠目结舌。这么说,乌塔芬娜是自己设下了局,安排了一场厮杀,也安排了自己被挟持吗?
“朕当时为何违逆众爱卿的意思,执意选择去嘉隘关中部防守,其实当时朕是想赌一把心中猜测是否正确。”
慕容卿回忆起当时众人争议要死守东部还是转战西部时寒辰烨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句去中部,现在却忽然恍然大悟。
“其实,不论我军去了何处,乌塔芬娜都会看似巧合地出现在那里。朕故意选择中部,而乌塔芬娜却恰好出现在了那里,还引出了那么多伏兵,这只能证明一点——我军中,有人与乌塔芬娜里应外合。”
“有家贼?”慕容卿蹙眉,之前的惊惧之色全然褪去,俨然是一个大将该有的气魄。
寒辰烨颔首:“其实,之前朕便听说了乌塔芬娜这个女子。前些日子恭顺王来此探查时,便发现一神秘女子趁夜色劫走了明忠翰。并且,还是用夜曦禁术——蛊术所为。朕猜测,那女子,正是乌塔芬娜。”
“蛊术?”慕容卿禁不住要拍桌子了,“此等妖术,竟还留存于世!”
“其实,朕早就发现,蛊术死灰复燃,一直与恭顺王暗中调查,不料此次恰好碰上了一个如此擅长用蛊的女子乌塔芬娜。她必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刻意接近朕。朕便也将计就计,以求借此线索钓出大鱼。”
慕容卿终于折服于寒辰烨的洞察力和敏锐程度:“皇上圣明。只是,微臣认为嘉隘关仍是可能为睚眦侵扰,轻易退兵是为不取。”
寒辰烨轻哂:“你当真以为,睚眦族还有那个能力东山再起么?从最初传言睚眦来犯,朕便在怀疑。早在武帝之时,睚眦族几乎被一举歼灭,所余下的那些人,如何可能轻易重建起那样庞大的一个氏族?更何况,已经近百年没听闻过睚眦族有何动静,却忽然在此刻大举来犯,难道不是蹊跷得很吗?”
看着慕容卿哑然之色,寒辰烨继续道:“朕倒认为,是有人借着睚眦族之名,吸引朕的注意,特意引夜曦兵马到嘉隘关来,为的,都只是将乌塔芬娜送进夜曦皇宫。你看,乌塔芬娜被朕纳为淑妃后,所谓的睚眦族兵马溃败得未免太快了吧?简直就像是功成身退,不错,他们成功将乌塔芬娜送到了朕身边,便只需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慕容卿捋着胡须:“这么说来,睚眦族来犯是假的,想把这个善用蛊术的神秘女子送入夜曦皇宫才是真的。那他们目的为何?谁又能保证皇上当真会御驾亲征呢?”
“目的朕倒是看不破,不过即便朕不御驾亲征,乌塔芬娜想必也会先设法诱引我军中一人。只要先打入夜曦军营内部,被带回皇宫并趁机接近朕,也不是难事。”
呵呵是啊……慕容卿想到之前沙场上对着乌塔芬娜的美色流口水的那些士兵便不免汗颜。或许皇帝不来,乌塔芬娜还更轻易地勾搭上了哪个人然后大摇大摆地回了夜曦皇宫呢……
“朕留着许多危险的人,包括乌塔芬娜,梨嫔和明忠翰,都是希望能引出背后更大的黑手。此事朕只对恭顺王和爱卿说过,爱卿是朕最信任的将军,务必助朕一臂之力!”
慕容卿立刻斗志十足:“臣定不辱使命!”
“皇上回来啦——”
“皇上凯旋,战捷归朝——”
不日后,捷报传遍了夜曦皇宫,沉郁悲怆了许久的皇宫倏然又充满了生气。颓废消沉了一段时日的嫔妃们也立刻梳妆描眉,对镜花黄,急着准备以最美的样子为寒辰烨接驾。
“娘娘。”烟萝乖顺地捧着繁复华美的蕊红连珠孔雀暗纹锦裳,站在铜镜边催促冰蝶。
冰蝶抬眼看了烟萝那万年不变的温顺却无丝毫感情的脸,倏然叹了口气。都说近乡情怯,可是她现在是近皇情怯啊……自从她确认自己不可救药无可挽回地爱上了白烨、却又发现寒辰烨对自己越来越好之后,她见到皇帝就心虚……
烟萝却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替她穿上华裳,又取出白玉响铃簪、凤凰展翅七宝金步摇等物什,逐一插入冰蝶如云雾般的发髻中。冰蝶只觉脑袋沉得快要掉下来:“烟萝啊,一定要戴这么多东西吗?这样打扮会不会未免太夸张了一点……”看着铜镜中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的女子,冰蝶不免担心。若是抢了别的嫔妃的风头,又免不了一场苦战啊。
烟萝却轻声道:“今日各位娘娘必会精心打扮,娘娘若不稍加打点,皇上可是会降罪下来的。奴婢知道如何把握分寸,既不抢别的娘娘的风头,又能显现娘娘您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