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莲心端过一碗安神补气的汤药来,皇后瞥了一眼,吩咐道:“莲心,去传任太医过来。”
自齐汝返乡后,皇上用的最多的太医便是任牧与江与彬两人。
让任牧来给她重开药方,也有向皇上示弱投诚之意。
苦涩的药汁落入腹中,却唤不起生的希望。
走到这一步,她与皇上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
“皇上,任牧来了,说是有事禀报。”
弘历正拿着放大镜欣赏手中瓷器,随意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回话。”
等任牧进来后,弘历放下手中瓷器,随口问道:“你有何事禀报?可是令贵妃那儿有何不适?”
先前他冒用鹿血酒一事被任牧劝阻过,当时他正在兴头上,干脆将任牧一撸到底,险些扔出了太医院。
后来伤及根基,太后将他好一顿斥责,弘历这才醒悟过来,不仅将任牧召回,还
越加宠信。
他自然也念太后的好,先前钮钴禄讷亲因领军冒进一事被他罢官,弘历也不想再启用此人,干脆这次选秀时将太后选中的几个秀女也选入宫中。
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宠一宠也无妨。
宫中也许久未曾有阿哥公主诞生了,却没想最争气的还是令贵妃。
先前经下毒一事,他都做好令贵妃此后病弱的准备了,心中着实有些可惜,毕竟要寻得一个知情识趣又聪颖好学的美人并不容易。
任牧察觉到两束极具存在感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他身上,赶紧回禀道:“回皇上,令贵妃娘娘贵体无恙,腹中龙胎也十分康健。只是受近日季节转变,有些困倦乏力。”
弘历放下心来,又拿起看到一半的瓷器:“那是有何事禀报。”
任牧语气小心道:“今日皇后娘娘宣微臣前去诊脉开方。事关凤体,微臣不敢擅自做主。”
皇后?
达尔罕王世子与璟瑟即将返京,皇后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事。
“李玉,你去外头守着,不准旁人进来。”
李玉瞄了眼站在御案另一侧的进忠,观其八风不动的样子,心中挫败:“是。”
“说吧,皇后怎么了。”
“自端慧太子逝世,皇后娘娘的身体每况愈下,若不静心修养只恐寿命不长……”
弘历打断了任牧的掉书袋:“这些朕都知道,但皇后毕竟是国母,朕也不能替她做主。如此可有好转?”
“请恕微臣不敬。据微臣所察,皇后娘娘寿数恐不足两年,正该用安神补气的温和药物;但娘娘却执意让微臣换作提精补神的大补之药,微臣不敢擅自做主,请皇上定夺。”
弘历敲了敲桌面,语气不明:“若是用了,皇后能有几年寿数?”
“恐只有半年之多,不逾一年。”
半年,一年……
不过多时,任牧便听到圣谕:“随皇后去吧,但尔等务必倾尽全力,延长皇后的寿数。”
“是,微臣遵命。”
等任牧走后,弘历没再把玩瓷器,而是翻出几份放置许久的奏章:“传傅恒觐见。”
自金川战役结束之后,傅恒便以养病之名辞去军职,窝在富察府中修身养性。
即使本朝并无嫡子,但先帝时的景仁宫之祸还在眼前,谁又敢说富察氏不是下一个乌拉那拉氏。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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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