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桐瞧着她失魂落魄地搂着个盒子出来,问道:&ldo;我们不必进去了?&rdo;
她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来打开盒子。一股檀木的清香扑面,绿绒布上光辉璀璨的一枚,正是她额心那颗晶莹剔透的月石。
原来……这二百年,她曾经的荣耀,被他妥帖保存。
凤桐看她盯着月石出神,道:&ldo;先回去吧。&rdo;
&ldo;这便走了?好容易来一趟,不去我那里喝一杯?&rdo;火莲子脸上有些失望。
&ldo;不想去。&rdo;风桐把凉玉拽到身边,抬脚便要走。
&ldo;哎……是不想去,还是不便去?&rdo;火莲子一双血红的眼眸望着凉玉,眼里是促狭的笑意。
风桐望了他一眼,笑道:&ldo;光天化日跟两个罪人来往,你不怕,本君害怕。&rdo;
他携着她回到望天树下。此时人间已然黄昏,花界的一边仍然亮着,望天树如同巨大的神剑,将整个穹盖劈成两半。
他捏捏她的脸颊:&ldo;想什么呢?&rdo;
&ldo;我在想,你,阿矩,娘还有疏风……为什么都对凉玉这样好。&rdo;她的眼眸乌沉沉的,显得专注而认真。
他嗤笑起来:&ldo;你怎么不想,温玉和季北辰为什么对你这样坏?&rdo;
&ldo;嗳,我说正经的呢!&rdo;她气鼓鼓地跳下树来,又回头抬了袖子遮住眼睛,眯眼向上看,&ldo;凤君?&rdo;
他这才慢悠悠地下来,从怀里拿出那枚月石,伸手为她挂在额前,他的袖子拂过她的脸,所到之处酥麻麻的,有他甘冽的气息浮在鼻尖。
&ldo;喜爱你的人,自然愿意为你付出。&rdo;
他抬起她下颌,想看看那枚月石戴正了没有,却忽然瞧见她脸上已经红云没顶却不自知,犹自强装镇定。他心里微有惊诧,不禁微微松开手。
&ldo;啊,我知道了,凉玉总还有人喜爱。&rdo;她轻快地接道,画蛇添足,蹩脚不堪。她看了看他的眼睛,在静默中逃避地向下望去,只盯着脚尖。
他静静看她半天,忽然一把将她带进怀里。
月石在额上一晃一晃的,闪烁的光晕映在脸上,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心里独独想着,回到人间的第一个夜晚,是注定无眠了……
年画在一边挽着袖子画画儿,神情专注,两眼紧紧盯着纸面,只发出呼咻呼咻的鼻息。
凉玉将她的笔扳正了,才接过啼春递来的请柬,瞥见落款,皱了皱眉:&ldo;郑贵妃,她不是失宠了么?&rdo;
鸣夏笑道:&ldo;这深宫里的女人有的是心机,沉沉浮浮是常事,这不是又得了帝王心吗?&rdo;
月底围猎,皇帝竟然要带着柔弱的郑妃,也不知是打猎还是红袖添香。往年秋围,雄健的萧老夫人从未缺勤,可今次换了凉玉,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ldo;你们说,要是推了如何?老身才从马上跌下来一次,摔得半死不活,看见马就有阴影呢。&rdo;
鸣夏犹豫道:&ldo;信函上说,郑妃特意讨了恩典,特许老太太坐车。&rdo;
啼春压低声音:&ldo;老太太恐怕是不大记得了,往年秋围,并非去打猎,而是昭告西南十六军,应侯府的老夫人身体强健,精神焕发。&rdo;
凉玉意会,应侯的军权虽说由云戟掌握,可萧老夫人半生戎马,是建立这支劲旅的主人。这一次堕马,已经惹出无限猜疑,若是再推脱不去,旁人必定以为应侯府大势已去,虎视眈眈,反而给她这儿子添麻烦。
虽说阳寿只剩三年……能护他们一日,便护一日吧。
&ldo;可是郑妃出来讨这恩典,倒真是为我着想……&rdo;她攥紧了纸,意味深长地想,无事献殷勤,才最令人胆寒。
围猎定在城南近郊的芷兰行宫,据说该宫是皇室花重金而建,内有京城最大的林苑,覆压二百里,栖花鸟百兽,是每年围猎的大本营。芷兰行宫乃消夏玩乐之所,宫殿寥寥。近年来郑贵妃受宠,盛暑之时,屡次被帝王带到芷兰行宫消暑,俨然成了芷兰行宫月仙殿的主人。
在这座行宫拥有一座宫殿,想来也是本朝权贵身份的象征。
&ldo;芷兰行宫是郑妃半个家,天时地利都占了全,我们还得小心些才是。&rdo;凉玉想了想,打算继续做功课,&ldo;在这座行宫里还可能遇见谁,干脆一并告诉了我。&rdo;
啼春道:&ldo;没什么品阶高的正经主子在芷兰行宫长居,要说是有,只有一人特别。&rdo;
她的神色有些犹豫,&ldo;那一位叫做贺兰多勒,乃……前朝献帝的幺女。&rdo;
第35章步步杀招(上)
&ldo;那一位叫做贺兰多勒,乃……前朝献帝的幺女。&rdo;
锦冬的眉毛快翘上了天:&ldo;都说咱们陛下金屋藏娇,藏的是前朝公主,竟是真的!&rdo;啼春拧眉嘘了一声,才低声道:&ldo;老太太若是觉得这位多勒公主乃囚鸟一只,那可就错了。她虽然碍于身份住在芷兰行宫,但十日里有八日是找不到人的。&rdo;
凉玉来了兴趣:&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这多勒忙于行走江湖,功夫极高,凭关……是关不住她的。&rdo;
凉玉揉了揉眉心,倒是有点同情起皇帝来,&ldo;这两人真是奇怪,多勒能走却偏要回去,陛下能管却偏要纵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