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宜修兴致勃勃,慧婉点了点头,挽了袖子捡了棋盘里的白子挟在指尖。白玉棋子,触手清凉,棋子入笥,碰撞间琅琅之声在这一方帐子里响起。观棋者最忌多言语,边上随侍的小丫鬟们俱屏着气看着,不敢做声。
黑子先行,白子尾随其后,只是两方都下得忒随意了些。
剪秋撩开了帐门一角,兵练甲胄撞击声隐隐传了进来,站帐门口望过去,宜修温温柔柔的笑着,眼尾微微扬着,眼苔上聚着细细的纹路。橘红色的日光衬得她面色莹白,许是因着兴致高,两颊边还染了些红。慧婉似是悔了步棋,惹得宜修瞪大了眼,&ldo;如今你倒还学会耍赖了,这可不行,落子无悔。&rdo;说着,她将那白玉棋子挪了个位置。
连日来,这样的宜修,剪秋从未见过。
初入贝勒府,她处处谨慎提防,后终是能周旋于德妃与后院之间,只是还未来得及交心于与胤禛,他就迎柔则进了府。
敛了不安稳的心绪,剪秋悄声儿走了过去。
宜修听得浅浅的脚步声,转头就见剪秋站自个身旁,她笑道:&ldo;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看着她,省得她总是耍赖。&rdo;
谈笑间宜修干脆利落地下了子,&ldo;好了,你输了。&rdo;
两个不擅棋的人这一盘棋结束得倒也快。
慧婉见状终是吁了口气,伸手将白玉子拾回笥里,同二人嗔笑道:&ldo;这局总算是完了,奴才初时便道不擅棋,福晋偏又不肯让一让奴才。&rdo;
这话里与神态皆含了亲近的意思,剪秋瞧着宜修只管掩着嘴笑,遂回道:&ldo;主子也就只能在您跟前耍耍威风,遇着厉害的……&rdo;剪秋瞧了宜修一眼,笑道:&ldo;撑不过三招也得耍赖了。&rdo;
宜修听得这话,扭头瞪了剪秋一眼:&ldo;讨打。&rdo;
抬眼见慧婉亦是满脸笑意,宜修不紧不慢地捡着棋子:&ldo;这局换你执黑子。&rdo;又开口道:&ldo;剪秋你不准开口讲话。&rdo;止了剪秋的话头。
宜修私心里想着宜修能多松快片刻,而慧婉又有意与宜修多加亲近,是以当下二人也依着她的意愿来。三人沉下心来,心思皆聚于这小小的棋盘之上。
只是这局尚未过半便被搅和了,剪秋看着从霜敛裾匆忙而至,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转首与宜修道:&ldo;主子,从霜有事要禀。&rdo;
宜修本提了子,听了这话,足足停了一息,末了只得放下棋子,与慧婉相觑而笑。
&ldo;从霜来得正好,可是救奴才于水深火热之中了。&rdo;
&ldo;哼。&rdo;宜修笑意盈盈:&ldo;这局本福晋就存着,待庶福晋下次来,我们再续。&rdo;
&ldo;别,福晋饶过奴才罢。&rdo;慧婉连连求饶。
宜修挑眉睨着慧婉:&ldo;难得见你这般不情愿,我又岂能轻易放过你?&rdo;
慧婉苦着一张脸:&ldo;看来奴才得勤加苦练了。&rdo;她晓得宜修有事要做,而自己如今的分量大抵不足在旁听上一二的,便起身回道:&ldo;时辰不早了,奴才就不打搅福晋,先回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