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从宽二话不说便冲到门前去迎接夏语冰,而对方的反应也果然不出所料——“从宽哥,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冰冰,可让我找到你了……”夏语冰强颜欢笑跟他来到厅中,见过天籁宫八司。可脸一扭向白从宽,眼里便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嫌弃。白从宽见她恼怒,更不敢提刚才的事,只能说些客套话,先将饭局熬过去。筵席将散时,白从宽道:“多谢八司款待,先师爱琴就有劳各位照顾了。我与师妹在山下已经找了住处,就不打搅仙宫的各位。琴弦修好之时,到山下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必定再携重礼,登门拜谢。”夏语冰全程瞪着白从宽,可又没说什么。司钟点点头,“如果二位已经安排妥当,我自然不敢擅留。修琴乃是分内之事,又是先师遗物,意义非凡,我们乐而为之,又怎敢再受谢礼?实在不必、实在不必。”眼看白从宽辞别在即,夏语冰却还一直找不到机会插嘴,真是个如坐针毡、心急如焚。白从宽与八司各自又说了些没用的好话,正要正式告辞时,回头看了一眼夏语冰,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冰……”他将第二个字吞了回去。只见夏语冰依旧端坐在席上,木讷地低着头,脖子上则扎着那条鲜艳的橙色领巾。白从宽嘴半张着,不知是进是退,“这,啊,那个……师、师兄……”“夏语炎”一听对方喊自己,一下跳起来,拔剑指向白从宽道:“好你个白从宽,师父临终时将宝琴托付于你,而你竟粗心大意、擅离职守。如今坏了师父的心爱之物,我看你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八司也傻了眼,一个个坐着,动也不动。白从宽慌忙俯身下拜,忏悔道:“是我不对,是我未尽全心,对不起师父的厚望与栽培……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师兄息怒呢?”“夏语炎”扫视四周,问道:“我如今可是在天籁宫?”“正是!我们正是来托付天籁宫司琴主持续弦之事,刚才还在说呢。”“好,算你想得明白。那你还会做什么?”白从宽有些懵了,“这……我将琴交与司琴,然后便下山耐心等待,直到琴弦修好之日。那时我将亲自背负厚礼来谢,一定不负天籁宫恩德,亦不负师父爱琴之心!”谁知“夏语炎”厉声大喝:“荒谬!天籁宫美名远播,愿为我等慷慨修琴,乃是剑寨的福分。可你有手有脚,大有用得上的地方,又怎能单单将辛劳留给托付之人?亏你也敢说此琴乃师父心爱之物,那对宝物日夜守护、寸步不离,难道不是应份的吗?轻易便说什么到山下安歇、来日再谢的话,实在是不分轻重、有失体统!”白从宽跪在地上,不敢吱声。“师父当年没少教你待人接物的礼数,你也算是最为勤学好问的一个。没想到师父离世不足两年,你便轻慢宝器、敷衍大家,我作为你师兄,实在是颜面无存……”“夏语炎”话音刚落,白从宽便在剑下高声恳求道:“求师兄恕罪!从宽再也不敢了!”八司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虽然依旧是云里雾里,但见状也附和起来。“少侠且饶了白公子吧。”“是,莫要伤了兄弟和气。”“修琴小事,本不需要白公子时刻陪同,切莫因此动怒。”“夏语炎”长叹一声,这才将剑收起,道:“念在八司为你求情,又看在师父面上,今日暂且饶过你。”“多谢师兄不罪之恩!多谢八司为我求情!从宽有愧,从宽不配!”司钟急忙又上前进一步,提议道:“白公子,既然你师兄挂心宝琴,你也有赎罪之心,那不如还是不要下山,就在宫中住下便是。我们有干净的客房,山里头虽是清冷苦闷,但也不失为个修身养性的所在。二位不介意的话,一直住到宝琴修好之日,再走不迟。”白从宽还不忘谦让一番,“我们两个男人,惊扰到了各位仙子清修之地,实在太过意不去。”司钟见他七情上面,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夏语冰,觉得心疼又好笑,便小声劝道:“别多嘴了,好歹先应下来。”“那就多谢司钟厚意,恭敬不如从命了。”白从宽这时又转向“夏语炎”,“师兄以为如何?”“夏语炎”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太麻烦主人家。只需一间小房,我们简单打个地铺就行。”“一定、一定。”司钟随即跟近身的镈侍说:“快带贵客去厢房歇息。”司钟身为八司之首,乃是天籁宫最年长者,年近古稀依然中气十足,因而她的近侍亦非等闲。那镈侍少说也有四十岁,一举一动大方得体,却又笼着一股一人之下的傲气。她带着白从宽与夏语冰来到厢房安顿下,道:“每日餐饭自会有人送来。二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可在用膳时告知。如有急事,在园中敲钟,我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