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壁宿怎么也没法让脑里的心月狐闭上嘴。不可以。她曾发誓要效忠当家,发誓要遵从当家的指令,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越权失职之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安全的。”壁水貐瞪大双眼,一手揪住纪尤尊的信,仿佛为了抢信刚刚跟书案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书库依旧阴冷,可她却浑身是汗。“去他的……安全。”究竟壁宿将如何定夺,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冬雪后春雷前(上)温枸橼、马四革与孙望庭回到木荷镇时,已是正月下旬。每个人面上都挂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沮丧。嫏嬛自觉做不了什么,只能让晗青与葶苈为大家熬些暖身补气的药汤。孙望庭失去一个曾如此刻薄自己的兄长,尚且如此悲不自胜。三姐弟除了感恩手足依然平安之外,亦不敢多想。当然,此行也并非没有好消息。“我外甥的爹、我妹夫、那个谁,就在奇韵峰。”“一姐直接说他的名字,是会给雷劈吗?”嫏嬛打趣道。温枸橼坐直了身子,十分玩味地盯着嫏嬛,“焉知,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嫏嬛笑而不语。温枸橼倒吸一口气,质问道:“你一直都知道他在奇韵峰?”“他走时给我留下了线索。”“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他如果想被你们找到的话,就不会留下只有我才看得懂的蛛丝马迹了。”“啧,你们两个真是……”“不过,他应该已经离开奇韵峰了吧……”嫏嬛轻叹道,“现在我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还是焉知厉害,足不出户,居然什么也没耽误。而且如果你们没有跟轸水蚓和女土蝠见面,我们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时机正好,非我之功。”温枸橼长吁一声,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还是有点担心登河山那头。”她说着便爬到嫏嬛身边,轻轻将耳朵贴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心月狐一定能化险为夷,一姐不用担心。”“啊,我外甥在踢我的脸。”“都说外甥似舅,你觉得孩子生下来是像你还是像葶苈呢?”温枸橼笑道:“最好有我的身手,性格的话……还是葶苈那样的更讨人喜欢吧。”“你怎么就不讨人喜欢了?”“我性子容易得罪人,会走很多弯路的。”“这种话,等你七老八十,回顾一生时说还差不多。你现在还这么年轻,有什么不对的,马上改过来就行了,何必如此自轻?”“唉,还是你会说话。”温枸橼翻了个身,侧卧在嫏嬛面前,又道:“我总是无法决定自己是更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嫏嬛哭笑不得,“说得好像你能决定一样。”“不是,你难道就没想过吗?你想想,如果是个男孩,长得跟他父亲一样,就等于是两个纪莫邀,那谁受得了啊?我初时就觉得,还是女孩好。可转念一想,若是女孩,长成他那副嘴脸,那也……”嫏嬛被她惹得大笑不止,“一姐,你是真的嫌弃纪莫邀,还是只是?s?很享受嫌弃他的过程?”“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不然谁有功夫嫌弃他啊。”两人正说着,姜芍来到了门外。“刚刚收到登河山送来的信。”嫏嬛一下警觉起来——过往所有跟登河山的通信都需经蒋千风转手,夹在孙望庭的家书中送来。如今竟然收到了从登河山直接寄来的信,意味着情况有变。三人正襟危坐,悬着一口气将信拆开。一见信里还是心月狐的字迹,大家立刻放下心头大石。“她居然劝服了壁宿,实在是太好了……”姜芍欣喜不已,“壁宿执掌山中书信来往。即便父亲寄出的信件仍由参宿负责,只要送达姜家堡的信件还要经壁水貐处理,我们就等于控制了消息进入登河山的命脉。消息一滞后,他们就很难暗算我们,而我们也能更快知晓他们在盘算什么。”温枸橼为之一振,“如此甚好,直接通信还能省下很多时间。”“而且也给了我们伪造信件的机会。”姜芍与温枸橼双双望向嫏嬛。但嫏嬛没有细说,只是感叹道:“如果我知道纪莫邀身在何处就好了。”龙卧溪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厌恶孤独。他生性如此,也清楚自己有多嫌弃被人拖后腿。只是想不到,自己也会期待身边有人陪伴。也许真的是年纪大了。东都洛阳此时就如一个披着雪袄的美人,素裹之中又点缀着令人惊喜的颜色。龙卧溪几乎年年都在洛阳过冬,却年年都不厌。唯一不同的,就是今年他更希望有人能共赏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