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八道了,我又帮不上忙。”“不是帮忙的问题……”赵晗青抱着老者,“我只想让你尽快见到毓心。”缪寿春拍拍她的后背,“你此去又碰不上她们,这都是后话,别想这么多。”最初收到吴迁密信时,其实两个人都持怀疑态度——故意调班?制造无人看守的短暂区间,好让赵晗青趁机逃走?这是真心相助,还是一个陷阱?但赵晗青最终决定相信他,相信那个仍愿意对自己温柔的迁哥哥。何况除此之外,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你说,如果我早点把真相都说出来,你和小红会不会就不至于……”赵晗青握着老人的手,不住地摇头,“老师,不要再内疚了,这不是你的错。”“我总觉得我耽误了你们一辈子……”“耽误我们的人多着呢,轮不到老师你。”缪寿春被逗笑了,亲昵地抚上少女的发梢,“路上小心。见到温葶苈,就不要再放手了,懂吗?”赵晗青含泪点头。“毓心的事,不要太着紧……我知道你很想有所作为,但此事非你一人所能掌控。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也不是你的错,懂吗?”“知道了,老师。”“孩子,你虽然跟我不算久,但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了。”缪寿春笑着为她裹上披风,“不要怀疑自己,你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医人了。”“不,我还有很多要学……”“我也有很多要学啊。学无止境,孩子。你如果等到什么都会的时候才开始治病救人,那老死也盼不来那一天啊。”缪寿春推开无人看守的后门,见一人一马已久候多时。“准备好了吗?”绒嫂问。赵晗青毅然点头,“有劳操持。”绒嫂笑着晃了晃挂在马鞍上的布袋,“都是你最爱的品种和口味,够你路上吃了。千万别亏待自己——赶路自然要紧,可遇到好吃好喝的,要舍得花钱。你的路费,绰绰有余。”赵晗青扑到她怀里,极力不要哭出来。绒嫂的拥抱柔软又温暖,一旦陷进去,就不想解脱。“我也好想亲眼见证,澈流沉冤得雪的一刻……”赵晗青抬头?s?,见绒嫂眼中似乎烧着一团火。“一定会的。楚公的努力没有白费,绒嫂一家的牺牲也并非枉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兑现多少诺言。背负别人的夙愿,是何其沉重而珍贵的使命。一想到此行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她心中既紧张又振奋。最后一次谢过二位长辈后,赵晗青便头也不回地骑马远去。一行人中,只有温嫏嬛母女没有来过鹿狮楼。小瑜初初降生,去过的地方自然非常有限。而嫏嬛初涉此地,竟一点也不觉得陌生。仿佛在梦里已经游历多次,如今不过是来印证梦境见闻而已。纪莫邀带她来到鹿狮楼正对面的土坡上,“这方圆几里地,我都转过一圈了,只有这个土坡最符合我母亲的描述。她当年应该就是站在这里,俯瞰楼前惨像。”嫏嬛凝望坡上剩余的矮墙与土堆,“也就是说,你就在这里出生?”“纪尤尊离开前把稳婆拍死在屋里,估计后来有人替他收拾了。”嫏嬛又把头转回来,“你觉得他们为什么没有一把火烧了鹿狮楼呢?事发当时不烧,是不想招人注目,这很合理。可都过了这么多年,在这样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放一把火,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啊。最诡异的是,有人既然把纪尤尊的尸首都收走了,却还是留着鹿狮楼伫立不倒。”纪莫邀冷笑,“鹿狮楼不倒,就跟杨浦君能抱着子都躲在楼顶不被发现一样,都是未解之谜。”“你觉得收走纪尤尊尸首的会是谁?”“赵之寅吧。”“这么肯定?”“祝临雕很少会单独行动,他要是离开涂州,总要有一番阵仗。赵之寅则低调很多,同生会也对他单独行动见怪不怪。更何况事关鹿狮楼,除了他们两个,也信不过年纪更小的来处理。”正说着,马四革举着一张地图走了过来,“方便打断一下吗?”纪莫邀斜看了他一眼,“你都已经打断了,还问方不方便?”“行,那我下次就不问,直接打断。”马四革在二人面前展开地图,“鹿狮楼方圆十里的地形,都在这里了。所有的高低起伏、阴沟巨石,我都有标注。”嫏嬛仔细看过之后,道:“如此说来,除了鹿狮楼,就属这个土坡最高。我们不能丢了这个制高点。”她又扭头问纪莫邀:“你觉得还有哪些要害之地必须守住呢?”“鹿狮楼和墓地。”纪莫邀在地图上指出各个位置的方位,“且不说同生会和姜骥急起来,会有毁尸灭迹的冲动,单论位置,此二地与土坡三点围成的这片空地也至关重要。地通关地势平坦,敌众我寡时,最忌讳在这种一马平川的环境正面对抗。我们如果要出奇制胜,必须要在这个范围的外围——在乱石小径、荆棘丛林、断壁残垣这些地方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