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折腾得厉害,反倒是朱雀不见悲喜,似事不关己。萤皇子本有宽慰之意,次日匆匆去找兄长时,却听得朱雀于廊下吹笛。笛音清澈高远并无悲意,远方清明,朗姿少年不知想到何人何事,唇边泛起清浅笑意。
白沙净明,青松如意。
至此,萤便知道,他的朱雀无需多余的宽慰。
前朝如何纷乱,知心者自是知心。
见朱雀归来后,四殿下动手开始画一幅廊下追音图。画上少年风姿秀越,无人能及。承香殿女御于一旁磨墨,观赏良久,遂问曰:何不宽慰之?
答:彼心澄澄在玉壶,何折青莲就凡污。
纷闹过了正月,光皇子成年礼在即。
一想到这位最疼爱的儿子就要离了自己身边,皇上不舍之情无以复加。赏赐是必不可少的,更将宫中淑景舍改做日后皇子进宫常居之所。昔日,桐壶女御二条院的旧所也重新翻修赐给了光皇子。
更甚者,今上在心中竟打算在紫宸殿给光皇子行冠礼。然为社稷故,这位一遇上爱子就无比任性的圣主还算有些清明,没有妄为下去,将冠礼的地方设置在了清凉殿。
若说最期盼二皇子早早成年的人,当属弘徽殿女御莫及。
因为当二皇子成年之后便是臣籍,于东宫的未来皇位再无威胁,不过四位臣属身份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了。为此,今上的那些举动她也极是不屑去理会了。
这个能在今上痛失爱妃时,还在宫中奏乐饮酒的女人在面对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弱小之物时,那轻蔑不屑的意图连掩饰都不愿掩饰了。
成年在即,光皇子本人也似乎并无喜意,他心中深深恋慕着一位人儿。若是成年之后,只怕很难再见到她了。不同于东宫毫无音讯的婚事,今上早已向他透过气,让他迎娶左大臣的千金。不知这未来配偶是个如何的模样性情?
多事相扰,典礼在即,光殿下脸上并无喜意,反而忧虑了起来。
&ldo;皇兄?光皇兄?&rdo;
&ldo;啊,什么,&rdo;四殿下的呼唤打断了二皇子的神游。光惊醒了过来,下意识答道:&ldo;怎么了?&rdo;
&ldo;这里,是这样弹么?&rdo;
今天是二皇子成年前最后一次教导萤殿下的琴艺。只是或许是被近日多种事情纷扰,二皇子并不能像之前一样集中思绪,时不时就发呆神游。
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萤在问他琴艺的事。他收拢了一下思绪,继续教导起来。又说了一会儿,四殿下很体贴的收起琴,说今日便学到此处罢,他还有要多多练习之处,就不再打扰二皇兄了。
光殿下苦笑一声,接受了弟弟的好意。
&ldo;抱歉呢,萤,我……&rdo;他顿了一顿,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那伤神模样,令陪侍一旁的宫侍们心都碎了。
&ldo;皇兄似有心事。&rdo;
&ldo;说了,萤也不懂。&rdo;
四殿下拿着点心的手放下,淡然道:&ldo;若提起此时我不解之事,那就只剩下男女之情丨事了。&rdo;
萤殿下的直白,让光皇子一口茶饮呛在嗓子里,咳了半日才停歇下来。他瞪着自己的皇弟,老半晌没说出话来。
&ldo;不是么?&rdo;
&ldo;……&rdo;
光殿下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只能木着脸看着萤。可惜四殿下毫无说出惊世骇俗之语的自觉,淡定的耸了耸肩膀,继续吃着自己喜爱的菓子。光皇子突然不知怎么面对自己的弟弟,便将视线投向了别处。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只听到衣物摩擦的索索声。鬼使神差的,光突然开口问道:&ldo;萤,有喜欢的人么?&rdo;
萤淡定地想都不想便答:&ldo;有啊,朱雀。&rdo;
不,并不是这样的喜欢。
二皇子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抽搐,暗骂自己一声糊涂。拿这些问情窦还未初开的弟弟有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