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大骇,来不及细想,飞快起身作势就要去拉朱巧巧,继而故意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也倒在了地上。
刚好横在朱巧巧与供桌之间的位置,挡住了朱巧巧看向桌底的目光。
朱巧巧被摔得脑子都懵了,又懵着脑子看着柳婉摔倒。
她一边挣扎一边抱怨:“出了鬼了,这祠堂怎会这么滑?”喘了口气:“那供桌底下好像有东西。”
柳婉闻言心头一惊,侧身看向桌底,刚好对上桌底下男子一双幽深而闪着微光的双眸。
那光阴惨惨的,像来自幽暗的深渊,寒凉透骨。
柳婉的脑子“嗡”了一下,没想到受伤的男子竟会在此时醒来。
男子正一动不动地躺着,脸上罩着一层冷白,漠然迎视着柳婉的目光,桌下的绸布刚好搭在他头顶的蝴蝶结上,颤悠悠的。
这面相,竟是出奇的俊朗。
柳婉来不及知会他,飞快伸手将那绸布扯下来,一整片红色倾泻而落,挡住了男子的目光,也挡住了那硕大的蝴蝶结。
她紧张得几乎要喘不上气了。
但愿那男子能识趣点,明白自己是在救他,别出声。
不,这哪是在救他,这也是在救她自己。
以朱巧巧的性子,若是知道她在祠堂藏了个男人,还不得闹翻天去。
柳婉故作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故作好心地伸手去拉朱巧巧。
门口的两名婢子也进了屋,一脸惊惶地看着两位主子,想插手又不知如何插手。
朱巧巧揉着被摔痛的胳膊,一脸不屑地盯着柳婉:“妹妹乃梁国堂堂郡主,今日竟如我等可怜人一般摔了个狗啃泥,失仪至此……”她扑哧一笑,没接着往下说。
柳婉瞬间被生生戳到了心窝子。
她虽讨厌母亲教化的“女训”那一套,却也是依着那一套长成了现在的她。
从小到大,她在人前一向举止得体、进退有度,哪会像今日这般仪态尽失。
不对,是自救下那半死不活的男子起,她就缕缕失仪,出尽了洋相。
所幸眼下那人醒了,待应付完朱巧巧便赶紧让他离开,免得惹来祸事。
想到此柳婉淡然一笑:“表姐言重了,是人便会有错漏处,哪能时时都完美。”
朱巧巧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揉完胳膊后用脚蹭了蹭地砖:“这么滑,上面好似洒了油污?”
呵,什么油污不油污,不过是昨晚没清理干净的排骨汤而已。
柳婉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祠堂开小灶,直接换了话引:“表姐摔了这一跤,虽没摔坏身子,定也被吓着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朱巧巧压根没理这茬,眼珠子滚了滚,低头看向供桌下的绸布:“这底下,是不是放置了什么东西?”
时间蓦地停顿了片刻,谁也没出声。
绸布那边的男人也静悄悄的,没声响。
片刻后柳婉面色不变,往供桌前挪了小半个身子,挡住朱巧巧的视线,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据说祠堂阴气重,表姐莫不是看花了眼?”
朱巧巧怕鬼,王府内人尽皆知。
果然,她霎时瑟缩起身子,往后退了半步,抬眼,望向不远处那扇破窗:“那里……那里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