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此时羊奶也沸腾起来,边缘起了很多泡泡,渐渐的又凝结成很薄的奶皮子,姜青禾就夹起来放碗里,加点糖和徐祯一人一半吃了。
&esp;&esp;也没等它再沸,而是提着泡开的黄豆和那罐羊奶,还有一些奶制品去了四婆家。
&esp;&esp;他们也没有石碾子,更没有手磨子,要磨豆浆做豆花只能去四婆家。
&esp;&esp;“做豆花好啊,”虎妮兴奋,“你晓得俺娘今儿做了啥,锅盔!”
&esp;&esp;她咂了砸嘴,“上回俺吃豆花泡馍,都过了好几个年头了,掰点脆馍,浇一汪辣子,那豆花尝起来真叫人馋嘞。”
&esp;&esp;话还没说完,背就挨了四婆一掌,“叨叨啥,过来磨。”
&esp;&esp;姜青禾还真没尝过豆花泡馍,她只吃过咸豆花和甜豆花。
&esp;&esp;做豆花泡馍要先熬豆浆,要磨得细,还得一遍遍过筛,蔓蔓嚼着奶渣蹲在旁边看,她看着豆浆从纱布里一点点漏下来,说了句,“跟羊挤奶一样。”
&esp;&esp;“豆豆也要挤才有奶吗?”
&esp;&esp;徐祯回她,“豆豆挤出来的叫豆浆。”
&esp;&esp;前几个月生活太贫瘠,蔓蔓还没喝过豆浆,煮出来的脂油包
&esp;&esp;山里一丛丛青枸杞快要熟了,进山的人也多了起来。
&esp;&esp;夏日山里火气盛,沾点火就能烧了半座山,一群烟瘾犯了的男人盘腿坐在山脚背阴处,就着干牛粪点了,呼哧咕噜吸着烟。
&esp;&esp;石木匠叼着羊角把烟锅子,手里还拎着斧头,也凑在人堆里,瞥见徐祯来,他乐呵呵招呼,“砍木头去?”
&esp;&esp;他是徐祯在春山湾为数不多交情还不错的,虽说都是木匠,有点竞争,可两人说起木匠活来都头头是道。徐祯又尊老,每次上门也总会拿些吃食,石木匠早就把他当成小辈看。
&esp;&esp;“石叔,我砍点桦木去,”徐祯停住脚跟他寒暄。
&esp;&esp;石木匠吸完最后一口烟,他把羊角把别在灰黑的裤腰带上,冲边上交代了句,又跟徐祯说:“俺老汉跟你一道去。”
&esp;&esp;徐祯扭头看姜青禾,刚好有人在喊她,姜青禾就推搡了一把他,“你跟石叔走吧。”
&esp;&esp;她自己提了篓子往另一边走,喊她的是湾里叫毛杏的年轻小媳妇。
&esp;&esp;姜青禾住得离湾里远,平时跟大伙打交道得少,这毛杏她倒是晓得,五月稻田插秧背着娃来了,娃嚎得田里的癞呱子都吓得钻洞躲远了些。
&esp;&esp;毛杏脸庞挺大,眼底青黑,手里还拿着黄纸,上头有墨字。
&esp;&esp;她腰间拴着个毛口袋,里头有几捆青草,扯出个笑,跟姜青禾并肩走着,她长叹口气,“俺家那个女娃子,姐你也晓得吧,把俺们都磨得睡不成觉。天天哭,这不到师家那里请了符,叫俺贴桃木上。”
&esp;&esp;“还得叫人多念念,”毛杏把黄纸递过来,她不识得字,可上头那几句话她都给背下来了。
&esp;&esp;小娃夜哭在现代也闹心,但还有医院能瞧,在湾里就靠师家写个符,贴在树木和人走过的路口,请大家帮忙念一念。
&esp;&esp;姜青禾没法子,跟着她念,“天皇皇,地皇皇,俺家有个夜哭郎,过路行人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esp;&esp;毛杏也就是图个安稳,姜青禾打了捆草,问她,“咋不找郎中瞧瞧?”
&esp;&esp;“这不去请了,”毛杏把符纸用糨子抹了点,踩进半尺高的草里,用手将符纸按在桃木上,朝东头桦树林那块指了指,“那里起的屋子就是老郎中住的。”
&esp;&esp;姜青禾只晓得住了人,之前进来砍柴看到有烟雾,还以为是山里着了,火急火燎跑上去,才知道是从烟囱里冒出来的。
&esp;&esp;虽说住山洼子里,可毛杏挺害怕进山的,以前她被山野猪撵过。但娃夜夜哭,婆婆撒手不管,只骂到生的女娃还有脸哭,她男人嫌烦直接分屋睡。
&esp;&esp;她舍不得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就揣着符纸进山了,一路腿肚子都在打颤,难得碰到个稍微眼熟的,赶紧贴上来。
&esp;&esp;“姐,你跟俺一块去吧,”毛杏说着,摸出个麻纸包塞在她手里,“俺做的带馅馍馍你尝尝。”
&esp;&esp;别的毛杏吹不起来,可这做馍馍的手艺那也是高个儿里头的高高个。
&esp;&esp;姜青禾知晓真情假意,也没推,把自己和了羊奶的馒头给她分了块。然后掰开毛杏的馍馍,馍馍太憨实,她懒得上嘴咬,全都靠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