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青禾很久没有跟人说过她生活过的地方,她很少会说起南方,毕竟她跟人说的那些都是编造出来的。
&esp;&esp;可今晚走在这条大路上,她难得提起了之前,当然她的脑子并没有被酒冲昏,啥话都往外抖。
&esp;&esp;她只是说:“吃饱穿暖在我们那都能做到,那里纸也便宜,书很多,大家或多或少都识得字,讲起话来也很客气。”
&esp;&esp;“小娃不管男孩女孩是一定要上学的,三周以上的就能上童学了,到了六七岁得识字,从会写自己的名字开始,再去上社学,有小的社学,就学简单一点的,再到大社学里,也要科举的,好难的…”
&esp;&esp;“土长你说,这里以后会这样吗?”姜青禾蹲在路边,她望着童学的方向问。
&esp;&esp;她只是想起了,再穷不能穷教育的话。
&esp;&esp;酒真是个害人的东西,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事情,会不自觉地浮现在心头。
&esp;&esp;从童学办起至今,她刻意忽略掉的,背着柴火在童学旁张望的孩子,吃了晚饭才能玩一会儿秋千,却欢呼大笑的孩子,以及那些从童学路过艳羡的目光。
&esp;&esp;其实她也没有忘记过的。
&esp;&esp;如果她更有钱的话,一定要童学减免费用,收取更少的口粮。
&esp;&esp;土长嘴里全是酒气,她打着哈欠,“你也喝醉了。”
&esp;&esp;在姜青禾以为土长要说她讲胡话时,土长却说:“咋不会呢,等俺们叫他们爹娘有了钱,都送娃上学,各个去考科举。”
&esp;&esp;“这会呢,就啥也甭想了,各回各家,你去找徐祯,叫他送你回去,洗洗睡吧。”
&esp;&esp;姜青禾还是蹲在那,老实应道:“噢。”
&esp;&esp;其实她腿麻了,走路也走不动道了,只能等徐祯来接她。
&esp;&esp;趴在徐祯背上的时候她说:“你明天跟我说声,我上次去看你前,答应蔓蔓说要在童学放牛皮灯影子的。”
&esp;&esp;“我想请湾里的孩子一起看。”
&esp;&esp;“徐祯,你说好不?”
&esp;&esp;徐祯稳稳地背着她,虽然不知道她突如其来的想法,但还是很爽快地应下:“好啊,都一起看。”
&esp;&esp;瑞雪兆丰年
&esp;&esp;来童学看牛皮灯影子这个消息一出,对刚沉浸在昨天热闹劲里的人们来说,又是不小的震动。
&esp;&esp;尤其是小娃,早早的开始磨他娘,赶紧停了手里头的活,快些去占个座,再晚点就瞅不着了。
&esp;&esp;这通往童学的路上,大人在后头扛着板凳跟着,小娃则手拉手跑到前边,生怕占不到前头的座。
&esp;&esp;他们跑得飞快,大人则慢悠悠走着,自打童学建好就很少往这边走的陈婆子问,“这咋也铺了路哩,俺记得以前这有个大窟窿的,路一点都不好走。”
&esp;&esp;“婶啊,这都多早前的事了,好些日子没来过了吧,”年轻的妇人笑道,“早早就铺了,俺和俺男人还来帮过忙嘞,要俺说,还是这砖路走得稳当,也不怕小娃在路上摔绊喽。”
&esp;&esp;“那这咋还围了篱笆栏子,这块地界要做啥,种树啊?”有个汉子指着前边一排竖起来的木栅栏,二丈摸不着头脑,围起来后面又没啥宝贝,空的连棵草的影子也见不着。
&esp;&esp;家里有娃在童学的虎子娘往前走了几步,指着两边的空地,语气嘚瑟,“不晓得了吧,这两道旁说是开春就让小娃种树,左前头那块说是要种花,右头那么老大一块,让小娃自己种菜,种瓜果。”
&esp;&esp;“这俺晓得,”李老太冲上前头说,“土长来找过俺家老头,说以后让他和老三头管这片菜地,种油菜、甜菜,南瓜、丝瓜、刀豆,老多的菜种了,说是要把这空的地全给整上菜。”
&esp;&esp;“娘嘞,这童学就那几个娃,能吃的了这多菜,俺才不信嘞,到时候还不是糟蹋了东西,”水根媳妇撇撇嘴,小声嘀咕。
&esp;&esp;别人懒得搭理她,有知道内情的在那笑,这菜地整了哪是为了这十五个娃的,只是他没说,反正土长自个儿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