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四婆笑眯眯搂过了她,让虎妮找了把梳子,蔓蔓还没睡醒,趴在四婆的膝盖上,四婆轻轻给她梳顺头发。
&esp;&esp;“婆婆,”蔓蔓醒来后抱住她,嗅来嗅去的,“婆婆你带啥好吃的来了?”
&esp;&esp;宋大花坐在一边大笑,“青禾你瞅你家这崽子。”
&esp;&esp;姜青禾有啥办法,招呼道:“来吃婆婆做的甜醅子。”
&esp;&esp;“我要多多,小草姐姐呢,”蔓蔓被四婆牵过去时说。
&esp;&esp;虎妮喝完一碗后抹抹嘴,“还在睡呢,晚点叫她。”
&esp;&esp;蔓蔓坐在她专属的小凳子上,捧着小碗,闷了一大口甜醅子,甜滋滋又带着点酒香,嚼着软软的莜麦,让她忍不住眯起眼。
&esp;&esp;这种用莜麦舂了皮,煮到八成熟晾凉,放曲子发酵两三天的甜酿,夏天热气腾腾时,煨在冷水里,一碗就能解了大半暑气。
&esp;&esp;甜酒香真让人不能拒绝,连徐祯都舀了两碗,小口小口品着。刚醒的小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塞了一小碗,她茫然地舀起,塞进嘴里,呀,好甜。
&esp;&esp;二妞子和虎子则端着碗蹲在地上吃,按他们俩的话来说,这样吃才得劲。
&esp;&esp;灶台里的干鱼还炖着,可没人在意。
&esp;&esp;土长和苗阿婆就是这时候来的。
&esp;&esp;先进门的土长还愣了下,“这么早吃甜醅子了?”
&esp;&esp;“哎哟,这味可真香呐,”苗阿婆说。
&esp;&esp;“快来喝一碗,”四婆给舀了满满两大碗,姜青禾拉了凳子请两人坐下。
&esp;&esp;这让一路风尘仆仆,晌午只吃了个干馍馍配水的两人,一时饥肠辘辘起来,没有多客气。
&esp;&esp;喝完又舀干净莜麦,才觉得浑身都有劲了。
&esp;&esp;坐在透光的屋子里,孩童满屋,锅里有菜,大人全都有说有笑,捧着碗甜醅子,两人都生出种,日子就该这样过的感觉。
&esp;&esp;“瞧都忘了正事,俺来这,是想说明个一早来染布哈,大伙都先上手试试哈,好的就留下当伙计成不?”
&esp;&esp;土长带了点笑,“四婆要是来,俺也给你招进去当伙计。”
&esp;&esp;“哎呦,俺这老胳膊老腿了可不成,”四婆笑着拒绝。
&esp;&esp;蔓蔓嘴里的莜麦还没完全咽下,她站起来举起手,大声自荐,“我们这种小胳膊小腿能去吗?”
&esp;&esp;一时屋里大笑起来,苗阿婆笑得快岔气了,直说:“能去能去。”
&esp;&esp;隔日天没亮,蔓蔓还真醒了,跟着一起去了染坊。
&esp;&esp;反正她一路上,都趴在她爹的背上呼呼大睡,进了染坊就躺在长桌上,盖了衣服又睡了一觉才醒。
&esp;&esp;姜青禾叮嘱她,“不要乱跑,尤其在煮东西,你不要跑过去。”
&esp;&esp;蔓蔓点点头,她不跑,她小小步地走。
&esp;&esp;这时的染坊点了蜡烛,四角又插了火把,黄蒙蒙的灯光下,两口大锅咕噜噜煮着水。
&esp;&esp;染缸里红花饼的臭味很重,刺得人鼻尖发痒,蔓蔓打了个大喷嚏。
&esp;&esp;红花染色前得过几遍碱水,这个度好没好,只有苗阿婆能掌握。
&esp;&esp;之前姜青禾学的那些都是皮毛,真正要上手染的色全都一样,不偏色,压根做不到。
&esp;&esp;苗阿婆所有染缸里的红花饼和碱水配比,基本一样,染出来的色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