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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何赤暇奇道：&ldo;你管这个做什么？&rdo;

她道：&ldo;我是担心我爹，他那个迂腐的性子，知道了不会出事吗？还是他当初就有了怀疑，才托你查看老圣人的药渣？&rdo;

何赤暇不否认，他道：&ldo;伯父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水溶、水澜、王颀，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贾家更不是你想的那样。&rdo;

林琯玉还想要问，被他用一句&ldo;我去看看小四&rdo;堵住了，噎得险些没翻个白眼。

黛玉正在接见外祖母派过来的老嬷嬷，不耐烦地回着一些对方询问自己起居的话，说到后头，她蹙起精致的眉峰，说：&ldo;我在自家，怎么会受委屈呢？劳烦妈妈回去告诉老太太，我一切都好，改日回去问她请安，还请她老人家不要嫌我烦才好。&rdo;

老嬷嬷忙笑道：&ldo;姐儿最是孝顺不过的，还有二爷也托老奴带了东西过来。&rdo;

黛玉问是什么，老嬷嬷就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盒子来，说是二爷磨出来的胭脂。黛玉幼年的时候也收到过这样的礼物，如今没想到这个年纪了，贾宝玉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想要发作，又觉不妥，冷了脸说了一句&ldo;难为他有心&rdo;，却没叫身边的丫鬟接过来。

老嬷嬷见她不接，便含笑催了一句：&ldo;姑娘？姑娘实在不必腼腆，姑娘和二爷是咱们看着长着的，是打小的情分呢。&rdo;

这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冷冷道：&ldo;不过几个月罢了，打小的情分从何而来？&rdo;

老嬷嬷自然不会认得这位盛宠正隆的神医，忙赔笑道：&ldo;原来是何先生，是来给姑娘看病的还是如何呢？&rdo;又拿乔地指点说：&ldo;倒不是老奴多嘴，在咱们家，哪怕是个丫鬟看病，也是要拉起帘子隔着号脉的，这样唐突进门来，到底‐‐&rdo;

何赤暇越过她，坐在了黛玉边上，顺手从她手里抢过黛玉的右手，闭眼号脉。老嬷嬷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一时惊呆了。

黛玉也怔了怔，随后抿起嘴笑了，说：&ldo;妈妈既然话带到了，还是且去吧。&rdo;

老嬷嬷气得说不出话，林黛玉一言不发，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忙上来，好说歹说把人给弄出去了。黛玉这时才抱怨说：&ldo;一盒胭脂罢了，我哪里就缺了？&rdo;

何赤暇睁眼，说：&ldo;最近可会觉得身子乏力，小腹坠胀？&rdo;

黛玉红了脸，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又不是真的一点儿人事都不懂的女孩子了，何赤暇这样好不掩饰地问出来，她能好意思才怪。然而医者眼里是不存在好不好意思的事情的，他扬一扬眉，道：&ldo;怎么了？&rdo;

黛玉说：&ldo;小何，你存心气我的是不是？&rdo;

他终于笑了，说：&ldo;那老嬷嬷话说得不错，你虽然只在贾家住了几个月，但是你和贾宝玉是姑表兄妹，本该亲近，再有他为人温柔体贴，虽然不思进取了些，人却不坏。&rdo;

黛玉脸色愈发冷了。她本来就是个苍白柔弱的小美人，不苟言笑的时候颇有些生人勿近的冰清玉洁的仙气，&ldo;他是个有来历的，我却是俗人，不配同他说话。&rdo;

何赤暇摇头笑道：&ldo;若你俗，便没人不俗的了。&rdo;

他要了纸笔写下方子，黛玉托腮瞧着，忽然问：&ldo;我听说，元春姐姐近来失宠，有些微恙。&rdo;何赤暇道：&ldo;宫里头的女人，没一点微恙才奇怪。&rdo;

黛玉道：&ldo;可若是她……&rdo;

何赤暇道：&ldo;你在担心贾家？&rdo;

黛玉忧心忡忡地点点头，就见对方很讥诮地一挑嘴角，说：&ldo;迟早要败落了的，贾元春一个贵妃何来的本事力挽狂澜？她自己尚且不清不楚呢。&rdo;

黛玉一直觉得他什么都知道，本来就奇怪，这会儿听见后头这句暧昧不明的话，更加困惑了，抬起头去看他，只见到他低着眉眼写字的样子。何赤暇生得俊秀到近乎刻薄的地步，问诊时也不像一般的大夫那样会慈眉善目的，但是黛玉一直很喜欢他给自己看病的样子。

她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活不长久，幸好能够遇见何赤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