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奴婢有些话,从几天前就一直闷在心里,不知……当不当讲。”
陆蓁抬手将她唤到身边,微微一笑,“你该知道,你与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当讲的。说吧,是什么事?”
“是……关于陆美人。”恩归知道,陆蓁与瑞宁之间的关系,而且进宫之后走的更近,尤其是陆蓁,对瑞宁的关心太过明显,可对着皇上,明明该体贴关心,陆蓁反倒是冷冷淡淡的。
“哦,瑞宁怎么了?”
“奴婢觉得,陆美人有些怪怪的。贵人您一心助她,但她最近,好像一直试探贵人……”恩归说的谨慎小心,她担心说的太直白,陆蓁会生气,但若不说,万一埋下祸患就得不偿失了。故而一咬牙,还是将她的想法通通说了出来——
“今夜,奴婢去收酒壶,发现酒壶还是沉甸甸的,陆美人喝的那点儿量,根本醉不倒人,但她却倒在了贵人怀中,想来也是在装醉试探什么。虽然贵人当她是姐妹手足,但她,却未必这么想。您现在越帮她,她就越觉得理所当然,只要有一次没帮,她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怪您……就像,就像今天这样。”
恩归说完了,陆蓁,却一直沉默不语。半响,才闻得她一声微叹——
“是啊,我也知道,真正醉了的人,都是恨不得埋头就睡,怎么会像她一样那么多话。”
陆蓁知道,瑞宁是定没醉。她半醉半醒间说的那些话,就是专门说与自己一个人听的,至于那话是真,还是假,是瑞宁给她出的题,答案,就要靠她自己来猜了。
“……不过你放心,对瑞宁,我心里有数。”她已然和前世有了完全不同的变化,对瑞宁,自然也不能全靠以前的记忆来判断,哪一步能走,哪一步不能走,还要她细细掂量过才能决断。
“那奴婢就放心了。”恩归听罢,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的,眼神中又闪过一丝犹豫不决。
“怎么了?”陆蓁眼尖。
恩归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物,奉到陆蓁面前,“这是奴婢用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做出来的。”
是香囊。陆蓁中午只冒了个想法,但未能付诸行动的那个香囊,恩归竟替她做了,而且,几乎丝毫不差!
“……奴婢见贵人这几日总是多梦,精神也不好,便想着替贵人分劳一些。但若是做的多余,还请贵人责罚。”
恩归要俯身,却被陆蓁很快拦住。她将香囊握紧,看着恩归,神情间闪过几分动容与安心。
“怕什么,我还有你啊。”
恩归心里一动,猛地抬头,不知作何反应。陆蓁见状,便笑着让她先拿些纸笔来,然后早些去休息。
“贵人可是要写信?”笔墨纸砚都拿进了屋,恩归一边研墨,一边问。
“嗯,进宫快满三个月了,想给父亲写封家书。”说着,陆蓁将恩归手中的墨抢了过来,朝她挥挥手,“你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恩归点头,自知陆蓁要写信,她在一旁也不太妥当,便躬身告了退。
提起笔来,刚刚写了起首,陆蓁的心绪便渐渐翻涌起来。她与生父,其实并不如常人想的那般亲厚。父亲身为一军之将,常年离家,后来她进了宫,就更加没有亲近的机会。前一世,她直到病死之前,都没有见过父兄一面。而死了之后,她去见了常婉,去见了赵文烨,却没想起,还要回陆家看看……
心中莫名一动,手腕一提,下意识的落了笔:
父亲大人万福康安,自年后在家门拜别父亲,已有两月余,女儿甚念。表妹瑞宁,思母则涕泪,不知安否,忧心忡忡……
次日。
陆蓁醒了个大早,将桌上那封被她写了揉,揉了又写,拖到深夜才彻底完成的家书交给了恩归。
恩归一拿到手中,就感到了信的厚度。暗自笑了笑,心道自家主子虽然表面看起来冷清,但内里,其实还是个会想家,会想亲人的小女儿家。
吃了早饭,小还便有些吞吐向陆蓁禀报,说安林在外面坚持着,想要进来向陆蓁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