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谁人不知夷狄王,那是活生生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鬼,脾气最是暴虐残忍。
桑汀喉咙一哽,下意识失声否认:“我才没有……”
气呼呼的姑娘声音软下来了,连带着僵硬的身子也软得一塌糊涂。
稽晟才轻轻松开她,俯身问:“还说没有?”
桑汀埋头,说不出话来。
稽晟说:“哪怕今夜是我不对,你就能胡思乱想说出&039;折辱&039;这种鬼话?若当真折辱,我堂堂东启帝,犯得着叫人&039;爹&039;吗?”
东启帝也是要脸面的啊。
“我——”桑汀忽然抬起头,想要反驳什么,可是对上男人猩红的眼尾,心头涌上来的酸意便变成了哽咽。
稽晟替她抹去滚烫的热泪,没脾气的哄:“好好,是我不好,我不该唐突,别哭,别气了,好不好?”
猛然被戳中心事,桑汀那泪珠子却掉得更凶了,她抽泣着说:“就是你不好,好端端的……你忽然叫爹做什么啊?谁受得起东启帝的爹?你知道你今晚像什么嘛?”
稽晟顺着她,温声问:“像什么?”
“呜呜……”桑汀难堪得扑到他怀里哭,断断续续说:“你就像那个趾高气昂的,的狗皇帝,仗势欺人,处处逼人,开心时……就戏谑叫一声爹来玩儿,全然不把人放在眼里,发怒时,就,你就说你是东启帝,你是天下的主,你你总不讲理,你是非不分,你总莫名其妙怀疑我……呜呜!”
桑汀哽咽不下,再说不出话了。
“阿汀说的对,是我不好,我保证,没有下次。”稽晟眼底一片柔软,轻轻拍着她后背,脸色却有些苦。
原来在阿汀那里,他这么恶劣不堪。
今夜那声爹,鬼知道他有多克制隐忍才叫得出口,他用尽了心意,想趁桑老头生辰挽回一些,可落到心娇娇耳里,是有意折辱,是惊吓。
倒是好一个“狗皇帝”啊。
人一旦背负上了恶名,再有好事,人们往往想不到,可若是恶事,便天生就是那人干的,
这该死的世俗定下的臭规矩,稽晟头一次如此憎恶这样的约定成俗,也头一次,这么嫌恶过去那个劣迹斑斑的自己。
若他当初多积好名声,多行善事,该有多好?
这天底下,最不讲道理的是女人,是阿汀。
他甘愿臣服。
夷狄王的棱角终究是被姑娘一点点磨平了,不用刻意去学怎么服软、怎么去哄心娇娇,情到深处,对方一场冷落方知是得还是失。
哪里有人真正在意一个人时,还有心思去学如何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