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姐连声推辞的话都没有!”
“你没看到她当时人都傻了吗?看到苗运昌从前经常戴的麒麟铜锁子,你想想她的心情会是啥样?还挑个啥理嘛!”
“将心比心,我当然是能够理解的,不过旺旺这小子也没客气,拽起了狼就走,真够理直气壮的了!”
“小孩子么,他懂得什么,总是显得单纯和实在,哪儿会有大人的花花肠子。可他这个孩子,也是需要理解的,他认为他爹是被狼给吃了,所以对狼是充满了仇恨的,恨不得能食其肉寝其皮!”
“你就会替她们娘儿俩争理儿!”
“你也吃狼肉呀?”
“我又不是锦衣玉食的大家闺秀,没那么多挑剔的,天上的除了飞机不吃,地上的除了四条腿的板凳不吃,只要是好吃的东西我都敢吃。”
“这么说来,你也算得上是个有口福之人了?!”
“那就是。”
“看把你洋兴得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去你的!你说要是真的是吃过人的狼肉,人吃了会不会恶心?”
“管它呢,只要是好吃就行,有啥恶心不恶心的。猪和狗倒是都吃屎呢,你还不是吃了照样香?眼不见为净嘛!”
“也是嗬!”
尽管陶振坤和柳杏梅在说笑着,可他这也是在强作难颜,因为在心里惦记着吴荷,在睹物思人之下,她一定是非常痛苦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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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午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三点钟左右,因为那时候多数人家里都没有钟表,只能是凭借着看太阳所在的位置来估算时间。旺旺来了,他没头没脑地气喘吁吁着说:
“叔,我娘让你去呢?”
陶振坤不由地一愣,就问:“啥事?”
“狼肉烀熟了,叫你们去拿!”
“噢——”陶振坤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因为狼和那个麒麟铜锁子同时出现在苗汉翔老两口面前,就会再次涌起他们的思儿心切,那会是种痛苦的折磨。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是怕禁受不住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因为也算不上是啥好事,不知是否能承受住了!在他的心里,甚至是后悔当时突然决定让母子俩把狼拖回去。
柳杏梅却问:“一路上很深的雪,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旺旺说:“挑浅的地方走的。”
这夫妻俩在征得母亲同意后,就拿了一个大盆跟旺旺去了。柳杏梅戴了陶振坤的狐狸皮帽子,陶振坤则是戴了爹的羊皮帽子。
在没人清扫过的路上,的确是有些地方是有很深很深积雪的,真是一场好大的暴风雪,村庄和树木都依然在白雪的笼罩之中,就是天儿好了也不是容易很快就融化的。当看到上午母子俩拖着狼所留下的一道深深痕迹,形成了逶迤的小道,而且小道上踩有新的一串小孩子的脚印时,陶振坤和柳杏梅都被骇然地震撼住了,两个人的心里都有种说不出来的一种滋味,那当时母子俩的情形是带有凄惨与悲壮的。
当柳杏梅在远处看到苗家时,真的是给她以“离群索居”的印象,脱离了村子,而且还建在了一个高处山坡上,让人觉得很是一副孤零落魄的模样,她跟别人一样难以理解当初苗运昌怎么会选择在这种地方盖房子,而三间土房的格局形状都不如陶家的新颖气派,远远看上去好似是一座庙宇一般。
一个儿子,却离开父母独居,在没有妻子和儿子时就已然是这样了,这真是会让别人想不明白,是一个人的性格使然吗?如果是性格问题,那么苗运昌也太孤僻了,村里也没有关于他们父子或母子之间闹矛盾的传闻,有的只是对苗运昌的褒奖,说他是个懂事而有孝心的人。在通往苗家山坡的小道上,那层厚厚的积雪已经得到了清除。那条小道远远看去,形同是一条在扭舞之后而僵硬的死蛇。
刚一进院门,就可看见在晾衣杆上挂着一张皮子,竟像是一面旗帜在风里飘荡。从院子里大量清扫积雪上来看,苗家的房屋的确是被大雪掩盖过,柳杏梅此时才肯相信了陶振坤的话。
一条拴在院子里西山花的狗汪汪叫了几声,那狗通身黑色,让柳杏梅乍看之下会认为是家里的黑虎呢。另外,驴圈和猪圈挨着,驴和猪对这个小门小户而言,相当于一半的家业,所以狗成了守护神。
“黑虎就是它生的?”
“嗯。”
“黑虎的娘是这个‘追风’,那它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