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西极有些冷,就连佛瓶里流动的空气也凝结成冰了一般,或者是他心灰意冷的错觉,也或者是真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手里的空酒壶被扔在地上。
他告诉她,哪怕在她眼里他是在挑拨离间:“他和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普普通通一个神女都般配得过分,但他的嫡妻,绝对不会是你。”
——“你醒醒罢,他没有任何要和你在一起的理由。”
——“在他眼里,你只是一个除而不得的阻碍,终有一日他娶妻生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西极算什么?他养的小情人。
这就是你所坚持,你所要的未来……”
她原先已经打算要走了,却在此时站定在树下,看着他,一双美眸彻骨的冷,她收回了抓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道:“你真恶心。”
他的话顿在喉间。
他想他是疯了,冲上去抱住她,声音里有抹哀求。
“不要这样说我,求你……我们离开西极好不好,我带你离开,你该面对现实了,这里呆不下去的,无论是你,还是我。”
这一次她没有推开他,却说了一句话。
他愣在了那里,顿了下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她,声音里除了难以置信,隐约还有一丝颤抖:“你再说一遍。”
“我知道你听清楚了。”
她盯了他一会,垂下美眸转身离开。
他又急又恼,走上前几步,冲着她的背影吼:“你不要后悔!”
她的脚步微缓,又继续往前走。
心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他越来越焦躁无措,过了一会,他吼:“这可是你说的。”
他又吼:“以后他不要你了别对我哭。”
最终。
一双桃花眼的光芒缓缓黯淡,他咬牙,声音里满含对她的失望:“你这是要跟我绝交吗——”
她没回头。
一次都没有。
她一直往前走,就像是从此走出他的生命一样。
有那么一刻,他没有比现在更希望,她像以往一样回过头,生气地骂他:“醉染,你又给我添堵。”
哪怕是要他花一大笔银两给她置办衣裳,给她买下界好玩的小玩意,给她带她爱吃的下界吃食也好,只要她回头。
他发誓再也不提他的事,他帮她跟他在一起。
他再也不要喜欢她。
真的跟她当朋友。
但她没有。
她不愿给他一根救命稻草。
他站在那里许久许久,佛瓶里的香雾越发浓郁迷离,连她的背影都笼罩得看不真切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
活了这么漫长的岁月,在她的面前。
只不过是个笑话。
——她刚刚和他说:“醉染,我们再也不要见了,真的……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今夜的佛瓶死寂般沉默。
他倚在树下坐了一夜,抚摸着平日她写的大字,他练字的纸张笔墨。
*
他选择离开西极,抛下了他的使命,抛下了他一直放不下的人。
醉染想。
这么多年来,他呆在西极受那人牵制无疑就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