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白明霁摇头,“横竖我也是坐着,没忙乎。”
&esp;&esp;钱云归笑了笑,“少夫人是个有福气的,常听风帆说起少夫人与世子,瞧得出来,晏世子对少夫人甚是体贴。”
&esp;&esp;风帆是陆隐见的小字。
&esp;&esp;白明霁没有否认,笑了笑道:“陆公子待三娘子也好。”
&esp;&esp;钱云归点头,认真地应了一声,“嗯。”突然轻声问她:“少夫人信命吗?”
&esp;&esp;白明霁愣了愣,摇头。
&esp;&esp;她一向不信命。
&esp;&esp;“若是不信,那便一辈子不信的好。”钱云归捂住帕子轻咳了几声,苍白了面上总算染了点颜色,又含着笑道:“我信。”
&esp;&esp;“天地万物,一切都有定数,上天给了咱们多少,无论过程如何改变,结局都不会变,不会多给咱们一分,也不会少索取咱们一分,若想要另一个人好,便有人甘愿付出。”钱云归轻声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看着他平安顺遂,寿终正寝。”钱云归抬起头,看向白明霁,恳求地道:“今日来,我是有事要求少夫人。”
&esp;&esp;白明霁没太听懂她前面的话,只意外前世钱云归在自己死之前都活得好好的,这辈子怎么就病成了这样。
&esp;&esp;“三娘子有事请说,我能办到,必不推辞。”
&esp;&esp;“多谢。”钱云归喘了一阵,平息下来后才道:“陆公子与晏世子乃生死之交,两人在朝中的政见一样,所走的路也相同,这样的兄弟之情,世间难寻,若是……”钱云归顿了顿,眸中泛出隐隐的水雾,艰难地道:“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还请少夫人让晏世子多劝劝他,让他把我忘了,估计那时,能说服他的,也就只有晏世子一人了。”
&esp;&esp;白明霁一愣。
&esp;&esp;钱云归转过头,看向院子里的榕树下,正开怀畅饮的那道身影,眼中不舍地道:“也请少夫人转告世子,陆公子他性子虽闹腾,但所信之人不多,信他之人也不多,余生之路,还请世子爷善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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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屋外的几人今日大醉了一场。
&esp;&esp;陆隐见红光满面,拉着几人谈起了他的婚礼,“我陆隐见虽比不上两位晏兄尊贵,但我陆家有钱啊,我要让江宁九街人人都要沾上这份喜气,还有东西两条枝江,我已雇好了船只,囤好了烟花,时辰一到,整个江面都会绽放烟花,届时,万千百姓都将见证我与云归的幸福时刻。”
&esp;&esp;他眼里带着光,一脸的憧憬,又揪住晏长陵问:“晏兄你有经验,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定要提醒我,这只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成亲,不能留半点遗憾……”
&esp;&esp;他不知道云归还能陪伴他几日,他们还能在一起多久。
&esp;&esp;眼中泛泪,陆隐见不敢回头往屋子内看,更不敢她面前露出半点悲伤,他想把余生自己所有的笑容都留给她。
&esp;&esp;晏长陵略微沉思,此时与白明霁一样,也不太明白,上辈子钱云归活得好好的,为何这一世的钱云归会患病。
&esp;&esp;晏玉衡勾着陆隐见的肩膀,也喝多了,大舌头道:“陆弟放心,婚礼当日的乐队我都替你请好了,江宁第一琴师,到你府上弹奏一日,保证,江宁百姓一辈子都难忘。”
&esp;&esp;陆隐见裂开一口白白的牙,对他的话很满意,自己提着酒坛子往碗里倒酒,回头同晏玉衡,晏长陵碰了碰酒碗,“晏兄,晏二兄,来,咱们接着喝……”
&esp;&esp;这段日子压抑太久,陆隐见今日的话尤其多,往里眼里的那份精明变得稀薄,“晏兄,我看你也别当什么少将,锦衣卫指挥使了,你要不改行,开个酒楼,铁定能轰动江宁。”
&esp;&esp;晏玉衡笑道:“那是,堂堂皇室宗亲,侯爷世子爷,沦落到去酒楼炒菜,确实够轰动。”
&esp;&esp;“你别笑。”陆隐见捏了捏眉心,把脑子里的昏沉甩掉,“繁华如梦,没有时拼尽一切想要入梦,殊不知人生短暂,光阴都浪费在了追逐之中,真正能为自己而活,为所爱之人而活的日子,屈指可数,晏兄有朝一日,要真能开一家酒楼,我倒是要羡慕了。”
&esp;&esp;说完突然冲身后被靠着榕树正喝着酒的周清光道:“清光,一亩田,一方院,一家安宁人齐全,当年我笑话你,今日我向你致歉,你才是真正的大智者,我敬你。”
&esp;&esp;周清光并非江宁人,在边沙算得上贵族,当初晏侯爷把他交给晏长陵时,晏长陵问他,你想要什么,周清光道:“一亩田,一方院,一家安宁人齐全。”
&esp;&esp;几人都在场,还曾笑话他,说他是思春,想娶媳妇儿了。
&esp;&esp;周清光一笑,反问道:“陆公子的梦,不是内阁首辅?”
&esp;&esp;陆隐见闻言陷入了沉默,一口酒饮下去,咬牙憋住了眼里的泪。
&esp;&esp;他本是个私生子,母亲为妾,被陆家家主买回来,只为传宗接代,后被主母设计赶出了陆家,在府外生下了他,他完美遗传了陆家家主的智慧,家贫之时,便聪慧过人,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掘墓葬母,以自己乃陆家独子的身份,硬是把自己的母亲,埋在了陆家逝去的家主身旁,之后一路爬到了家主之位,凭着一身本事,又入了翰林院。
&esp;&esp;他的前途无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