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人类的知识划分,凤凰共有五类——分别是赤色的真凤、青色的青鸾、黄色的鹓鶵(chu)、白色的鸿鹄、紫色的鸑鷟(yuèzhuo)。”它还很体贴地为其中三个生僻字备注了拼音,钟慈见了表情一僵,嘴角微幅度抽动起来。这是嘲笑她文化浅薄么,诚然,她的确不认识这三个字,但如此明晃晃的,未免也太……钟慈声音抖着,鼓足勇气,好一会儿她才战战兢兢地问:“既然你是神,为何还会重病在身?”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5-2900:48:~2023-05-3021:0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xer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苦心自证◎羿修与伊望争风吃醋◎闻言,羿修紧紧抿着唇,神色凝重,沉默着,许久没有回应。显然这是个不可说的惊天秘密,所以他选择回避。思及此,钟慈内心的恐惧更胜,又哆嗦着声音问:“是……是不是只要你的影子变了,就……就意味着你即将从人形变成鸟,不,鹓形?”“不是。”他这次没有继续避而不答,神色落寞地说:“我只有精神体,也就是元神特别高亢时,影子才会发生变形,而我本身……自从与你分别两劫,就不再发生本体变形。”“两劫?什、什么意思?”她问。“劫,是我们鹓族的时间单位。”羿修浅浅地解释,“——‘和你分别两劫了’,意思正是‘好久不见’。”虽然她是个标准的理科生,可这并不说她就是个文科白痴、历史文盲,然而事实就是,“劫”这个概念,她的的确确完全陌生。钟慈没有胆量继续追问。一劫等于人类多少年,她不敢偷偷换算,她怕知道的秘密多了,羿修现在不吃掉她,改日也会因为本族秘密泄露过多,一口吃掉她。然而钟慈仍觉得,羿修还是在骗她。所以,她声音颤得更明显了:“除了影子和……”她手指虚指着回复息屏状态的车载大屏,“无中生有的幻、幻术……你、你还有其他办法证明自己不、不是妖、妖怪……是、是神仙吗?”在她积累的常识里,妖怪才吃人,神仙不吃,至少是正规的神仙,祂们不吃人。钟慈声音越抖越怕他,羿修的神情就越难过、越痛苦。沉默好一会儿,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易碎的笑:“慈慈,我知道你明天的饮食。”不待钟慈提问,车载大屏又“活”过来,上面的文字一个一个活泼地蹦出来又渐渐消失。钟慈随意瞥了眼所谓的“明日食谱”,心下已有所判断——果然,羿修不是神,而是妖。他给出来的食谱大约有五十多道,全是大菜,诸如佛跳墙、鸡汤氽海蚌、翡翠珍珠鲍、鸡茸金丝笋、肉米鱼唇、八宝红鲟饭、白炒鲜竹蛏、荷包鱼翅、龙身凤尾虾……这些闽菜名钟慈要么只听过,要么连听都没听过,吃过的只有极少极少,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这都是伊望带她去吃的,如果只她一人吃,根本不会这样选择,因为消费不起。车载大屏上报幕似的,一个菜名消失后,另一个菜名就会闪出来,等到最后一盘菜的最后一个字消失后,忽然,耳畔传来熟悉的“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声。是打印机打印纸张的声音。声音结束的下一秒钟,钟慈手边凭空多了一张a4纸,她茫然地低头拿起白纸。翻一面,上面打印的文字一排换行一排,字体还是标准的微软雅黑。细看,正是那张“明日菜谱”。钟慈大惊失色,瞪圆眼睛望向羿修。他余光接收到了这道惊恐的注视,忧郁地解释道:“慈慈,我怕你仍然不肯信我,便擅自做主,递张小纸片给你,你可以将它折好收起来,等明日结束后再来check(核对)。”末了,他关键性地补充一句:“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可以选择默背于心。放心,我现在还在养病,没有足够的法力篡改或者抹除你的记忆。”闻言,钟慈低头开始默背。记好所有菜名后,她折好纸,折成巴掌大小,紧紧攥在手心,双手紧扣,右手压着左手,想借此想减轻它发生的颤栗。车厢里,立刻死寂一片。趁等绿灯的空隙,羿修从虚空里拿出一个玻璃,不,琉璃瓶,因为它颇具地中海特色,通体呈深邃的翠绿色,下圆上长,像乐器里的长柄手摇铃。钟慈不敢直视,直觉只是羿修的妖术。可是,通过余光,她还是瞥见瓶中似乎装了液体,大约30l。只听到“波”的一声,是羿修拔掉瓶口的木塞发出的声音。钟慈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羿修摘掉茶色墨镜后的双眼赤红吓人,像失控的吸血鬼。“难怪他要戴眼镜!他会不会……下一秒钟就朝自己扑来,一口撕碎自己。”钟慈不敢再细想,不止手在抖,唇与齿都开始不住地上下磕起来。摘下墨镜后,羿修迅速把琉璃瓶的瓶口轮流怼到左右两只眼眶上,大概十几秒后,他双眸中的血红之色渐渐褪去,他小心地塞好木塞,重新戴上茶色墨镜。这时信号灯刚好从红色跳成绿色,羿修轻踩油门,汽车往前驶去。对这奇怪的一幕,钟慈没有问,没胆量问,羿修也没准备要解释,气氛继续死寂下去。直到,汽车终于龟速般只差一个左转弯就来到保利南院,钟慈忽然开口,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我从小就很倒霉,身上的磁场都是发霉的……”羿修耐心等待她的下文,片刻后钟慈继续说:“如果你……吃了我,肯定会继续生病,加重病情。”羿修听了这话,偏过头凝视着钟慈,痛苦地说:“慈慈我真的不会吃你,你到底要怎么才肯相信我。”钟慈哪管那么多,这一路她心头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全力自保,必须虎口脱险。羿修现在没说一个字,她的惊恐就多一分。慌不择乱下,她猛地一把抓过羿修刚从方向盘上放下来的右手,狠狠地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哆嗦着音说:“我……我也没骗你,我、我有心脏病,不信你摸心跳,它……跳得都很不规律。”要命!此时此刻,羿修脑海里的想法仅剩下“要命”二字,事发后钟慈对他的恐惧和抗拒,令他一直处于低沉、沮丧、自责、难过等一众负面情绪里,可是刚刚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彻底怔住了。之前在床上他俩忘我般接吻时,他的双手都非常老实,不敢去摸钟慈的胸脯,可现在,自己右掌下那软乎乎的一团……羿修的脸顿时腾地烧起来,耳根连着脖颈全红了:“你,我,慈慈,这……”钟慈完全跟他不在同一频,她仍沉浸在深深的惊恐里,吞了吞口水,自顾强调着:“心跳不规律会引起供血的不正常,这样会进一步导致肉感变柴。我……真的不好吃,求你,求你千万不要吃我!”羿修的右手悄悄挪走,转而去抚摸钟慈的脸颊,语气温柔却坚定地说道:“慈慈我永远爱你,也永远不会伤害你。”绿灯亮了,羿修收回手,发动汽车。终于见到小区门,见到陌生却熟悉的保安大哥,钟慈暗暗松口气,躲灾般地解开安全带:“我、我要下车,放、放我回去。”“啪嗒。”汽车的中控锁霍然发出解锁的声音,钟慈立刻双手掰车门,像只爬行动物似的爬出副驾驶座。脚,踩到地面时,还止不住地颤抖。她一扭头,险些哭了:“你、你怎么也下车了?”羿修脸色惨如白纸,额头一层薄汗,他捂住自己的右胸,气若玄虚地说道:“慈慈,我……肺部不是很舒服,想休息片刻,你可以让我去你家坐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