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装的夏遇安带着郑小果,快速从人群中穿过。郑小果十分庆幸自己也戴上了口罩,不然这会儿在众人瞩目下还真有点尴尬。她读书时也追过明星线下活动,十分理解追现场的辛苦,为了短短几十秒爱豆进场可能要为此站几小时。在通道尽头,郑小果向工作人员出示二人的通行证。身后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是夏遇安和他的助理!”通道两侧终于安静下来的人群如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更有大胆的粉丝质问为什么淘汰文文。眼看形势不对,夏遇安对郑小果沉声道:“别回应。”工作人员也反应过来,迅速配合放行。眼看着人就要离开,质问得不到任何回应,粉丝发出更尖锐直白的质疑,近乎于欲加之罪。“靠拉踩选手上位,有这么当嘉宾评委的吗?”“装什么装!他是故意的!故意来我们面前示威!”这一声引得人群骚动起来,原本空出的通道瞬间被淹没。夏遇安再次出声叮嘱郑小果:“别回头。”郑小果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夏遇安,心跳因紧张而应激性地加快。突然,‘砰’一声!不知是谁的马克笔砸了过来。砸到夏遇安后背,又弹掉在地上发出脆响。郑小果停下脚步:“太过分了!”夏遇安用眼神安抚助理,“算了,我没事,赶紧离开这里。”话音未落,又一声“砰”!比刚才更大声,更厚重。是一个装有大半瓶水的矿泉水瓶子,坚硬的瓶口直直砸中夏遇安右耳位置。他吃痛地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抬手捂住伤处,掌心湿热,流血了。“小果,报警!”夏遇安冷静吩咐助理,可眼底一片阴翳。今天可以是塑料瓶子,那明天就有可能是别的东西,不仅是他自己,连他身边的人都随时置身于危险中。他绝不能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郑小果从没看过这样的夏遇安,反应了片刻才出声应道:“哦哦,好,我这就报警。”躁动的人群听到报警却丝毫不紧张,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更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煽风点火。“就许你欺负人啊。你这是报应。”“开个玩笑而已,这么点小伤好意思麻烦警察叔叔?不快点来伤口都愈合了吧。”郑小果被气地快吐血,瞪着前排说话的小姑娘,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小姑娘浓妆艳抹,短夹克超短裙高筒靴,扎着高马尾,强势回应:“瞪我干嘛,又不是我砸的。”四个安保人高马大,为了防止事态升级,训练有素地一字排开挡在人群前,但面对密密麻麻百来号人的还是稍显势单力薄。粉丝敏感的神经再次被激怒,立刻有人拿出手机拍视频,虚张声势:“这是要干嘛!菠萝台打人了啊!”“开玩笑?”夏遇安两步越过安保,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掌心示众,继而不动声色道:“开放性伤口即使是最轻微的,我也有权起诉,要求人身损害赔偿,肇事者将会受到5天以上行政拘留。如果再不幸点,听力受损构成轻伤或以上伤害,那就必须承担刑事责任。”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却瞬间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但只是短暂的几秒,便有好事者吼了一句:“有本事报警把我们都抓了啊!”很快有人附和:“对,把我们这百十来号人都抓了啊!”夏遇安像是料到一般,镇定地从口袋拿出一块手帕,垫着手帕将地上那瓶水捡了起来,“不要觉得这么多人在场,可以蒙混过去,这个瓶子上能提取到足够多的证据。”强出头的几个粉丝顿时哑火,前后不过一分钟,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辖区内的警察很快到了,在了解清楚事情原由后让夏遇安和助理先行离开。在郑小果的坚持下,夏遇安去园区医务室做了简单处理。回到嘉宾休息室,让发型师尽量拿头发遮挡,最后也不得不露出医用胶布的一条白边。一整天拍摄工作结束,直到50进25选手名单敲定,夏遇安都没有发出去一张通过卡。对于网络上的言语暴力,他已很有先见之明地叫助理今晚别再熬夜。跟昨天一样,郑小果和司机在西门等他。方向感再差毕竟走过一次,再说也有备忘录里的指南托底。夏遇安沿着回廊走到尽头,在一块指路牌前慢下脚步,上面蓝底白字‘西门向左’字样醒目。他不禁心中疑惑,昨晚路过时这里有指路牌?从回廊拐出来,是条幽静小道,两旁梧桐繁茂,枝叶被深秋染成金黄。在梧桐道与转盘之间,同样矗立着一块‘西门’指路牌。这次他终于确定,昨晚路过时分明没有任何指标。还没来得及再细想,抬眼就看到急匆匆跑过来的郑小果。郑小果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右手举将手机屏幕举到夏遇安眼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哥,你,快看。”夏遇安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被按下暂停键的视频。点击播放,画面摇摇晃晃,背景音嘈杂,几秒后出现他自己的脸。画面中他说:“会受到5天以上行政拘留。如果再不幸点,那就必须承担刑事责任。”整个视频的剪辑掐头去尾,而更为断章取义的是文案:【夏遇安威胁粉丝口出狂言】夏遇安一个没有实名认证的小号,明目张胆点名当事人。瞬间引起热议,大批流量涌入他的微博账号,涨粉好几万,当然这些人都是来骂他的。他自己微博已许久未更新,别装了◎既然已经分手就不必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视频播放完自动进入重播,夏遇安将手机递还给郑小果,神色如常:“先去警局,回来再说。”一小时前,警局打来电话,说已经锁定肇事者和起哄的激进粉丝,请他们过去配合后续工作。等夏遇安到的时候,调解室里已经坐了四个女孩子,妆扮成熟性感。长桌上指甲油、彩妆、小镜子摊了一堆,正兴致勃勃在互相做美甲。接待的女警手里拿着淡蓝色塑料文件夹,用侧边敲了敲桌面,语气相当不耐:“收一收,把警局当什么地方了。”高马尾女孩儿不情不愿收拾起东西,撇了眼女警身后的夏遇安:“姐姐,当事人都来了,是不是道个歉就能走了啊。”“谁是你姐姐!”女警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摔,语气又硬了许多:“别嬉皮笑脸的,都严肃点。”“好凶哦。”这次说话的是个学生头姑娘,言语间毫无悔意,一副无所谓做派。夏遇安收住继续往调解室走的脚步,“不必调节了。”“啊?”女警民事调节书都拿来了。夏遇安面无表情重申:“直接走程序,起诉打官司吧。”继而转身离开,留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打就打,谁怕谁。”“就是,我们可是未成年,受保护的。”“有毛病吧,就这点小事还起诉打官司吧。”学生头姑娘拿腔拿调地模仿夏遇安说话语气,引来一阵嘻嘻哈哈。女警被吵得脑壳痛,用文件夹指了指几个姑娘:“把你们家长都叫来。”她们几个都是一个班的高中生,私立里最末流的学校,钱给够就进,能旷课跑出来追星的哪会怕叫家长。四方家长到得还挺快,但有三个都谈不上是家长。一个叫了家里司机,一个叫了父亲秘书,还有一个干脆把男朋友叫来了。只有高马尾女孩来的是亲哥。刚进调解室,易凯就见妹妹一嗓子哭出声:“哥,有人欺负我们!还说要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