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正终于慢慢醒过来。
他费力的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病床上,胳膊上扎着吊针,液体一滴滴默默注入他的静脉。
他急忙翻身看床头的病例记录,在住院登记那一栏发现,他入院的时间定格在两天前,急诊入院一栏上写着煤烟中毒导致的中度昏迷,而不是落水窒息。
他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在病房里面躺了两天两夜。
等到他彻底清醒过来,出人意料的是,病房里面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那种热闹场面,差不多可以说是渺无人烟,无人问津。
他本以为立下大功,一个人挽救了常生县七十万老百姓的喝水危机,还救下一个工人,也算得上微功一件,至少要来几个记者和媒体采访采访,报道报道自己的先进事迹吧?
可是,病房竟然没有来一个记者,好像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或者说这件事情就像根本没有发生一样,病房内外安静地要死。
就算记者不来,至少县里面的,甚至是市里面的领导,或者是黑王镇那些领导,总该要来看看这个立下大功的治安干事吧?
但是也没有。
县里面包括市里面的领导,居然一个都没有露面,好像林正住院,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纯属自己的私事。
病房是个单间,里面空无一人,林正举目四望,只见在床下首匍匐着一个女人,似乎已经睡着。
林正低头一看,这才认出来趴在病床上睡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林梅。
他在病床上一阵挣扎,想要起来,发现周身缠绕着许多管子,管子接在一台不知名的仪器上面,仪器灯光闪耀着。
林正被输液和仪器的管子缠绕困住,鼻孔里面还吸着氧,他只好重新躺下,然后低声呼唤妹妹名字,惊动了趴在那里睡着的林梅。
林梅抬起头来,捋一捋散乱的头发,看到哥哥林正醒来,也不惊奇,因为林正昏迷期间醒来过好几次,但很快又睡着,反反复复两天了。
林梅于是平静地问道:
“你醒了?”
此刻,林正脑袋还是有点木然,但意识早已然清醒,可是总归脑袋还有点浑浑噩噩,于张口问妹妹:
“梅梅,你怎么在这里?我竟然住了两天了?昏睡了这嘛长时间?”
梅梅起身去拿水杯,然后端着水壶朝水杯里面倒些热水,又掺入玻璃口杯里的凉开水,端给林正,帮着他喝下去,这才解释。
“这里是县医院综合内科,你煤烟中毒之后又掉进河中,差点淹死,后来发生昏厥,你难道忘了?前天你被救护车紧急送到咱们县人民医院抢救,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天一夜,昨天才转到普通病房的。”
煤烟中毒?!
林正摸摸额头,有点懵逼。
他虽然记得污水处理和自己救人的事情,但是关于煤烟中毒的事情早就忘了,等到他稍微平静一下,终于慢慢的记起了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头脑总算完全启动起来,看着雪白的病房不由得失望发呆。
他以为至少自己可以被当做英雄那样对待,不要说保护了小清河,单就是救下两个同事和一个工人,那些提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也应该站满这个病房,市里面和县里面的领导也应该来几个慰问慰问。
可惜这些场景如同做梦,一个都没有出现,这让他感到有点失望。
难道现在见义勇为,救人一命这样不值钱?
妹妹林梅继续说道:
“前天晚上,你们那个范啥的镇长,就是叫范长临的那个镇长,半夜十二点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们赶紧来处理后事!他明确说是处理你的后事,妈呀,可把我没吓死,处理后事那不是等于完蛋了嘛?你妹夫一路开飞车,半路上还差点出车祸,好不容易赶到镇医院,镇医院医生告诉我们你已经被送去了县医院,我和你妹夫又疯了一般赶到县医院,一来就看到你在监护室躺着,全身插满管子,整个人昏迷不醒,妈呀!吓得我高血压犯了,高压183,我差点也挂掉!”
林正摇头听得直摇头。
“码的!范长临是个混蛋!老子还没有死,他就让你们来处理后事,他这是巴不得我死啊!等到我好了,你看我怎么和他算账!哦,你血压那样高,吃药了没有?要不让徐刚来替你守着,或者徐刚也不要来了,他开出租车上大夜班已经很辛苦,我没事,死不了!要不你回去休息休息,我都这样了,你可不能再出事,倒霉的时候,咱们林家全家人都有可能出事,知道吗?你最好回去休息休息,不要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