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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第1页）

&esp;&esp;“陈狗才是罪魁祸首，连李如松都被他算计了。李如松与他沆瀣一气，侵吞赈济银两，他与父亲假意交好，待事发之后，却把罪名推到父亲头上。李如松都死了，他却好好坐着高官，何其狡诈。那日，若不是安国公府的人横插一脚，陈狗早就命丧当场。”说到此处，石灿然狠狠瞪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木家姐妹。

&esp;&esp;“那你今日为何来击鼓？”房大人问道。

&esp;&esp;“于姐姐已经死了，我们却还有未完的事情要做，我不能让她白死。当初于姐姐跑到京兆衙门报案，就是希望保一条命，谁知，你们这样无能？”恨意在胸中翻滚，石灿然努力稳定心神，这一年多的变故，让她深刻明白，愤怒没有用。

&esp;&esp;“我不能让她白死！死了还要蒙受冤屈！我手上有账本，是李如松、陈法历年来贪污、索贿、欺压百姓、卖官鬻爵、侵吞赈灾银两的暗账，我愿意交给朝廷。但是，我不信任京兆府，我要交给三司衙门，我要三司重审我父亲一案。”

&esp;&esp;房大人和没说答应不答应，石灿然又道：“我知道，你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在收捕我的同伴，可我既然来了，就不怕死。若是不能让我父亲沉冤得雪，不能为死于洪水、死于利箭下的百姓讨回公道，我不会交出证据。谁都不知道证据在哪里，只有我知道。”

&esp;&esp;石灿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她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自作聪明，父亲、故交、亲朋一个个死去，护送她来京城的老仆也离散，连情同姐妹的于家姐姐都惨死了，她不能一直躲在他们身后！

&esp;&esp;京兆府已经把石灿然租住过的小院，他们停留过的难民营，都挖地三尺，翻了个遍，的确没有找到所谓账本。

&esp;&esp;房大人摆头示意，都头把陛下亲赐金牌托在手上，给石灿然看过。

&esp;&esp;“陛下已经下旨，此案由本官再查重审。御赐金牌在此，无人敢拦。”房大人给石灿然吃了都有故事

&esp;&esp;和本以为阴阳相隔的亲人再度碰面，那些压抑的情绪如同洪水冲毁堤坝，倾泻而出。可是，只泄出一个口子，石灿然就立刻收住。这不是一个可以肆意挥洒情绪的地方，理智，一定要理智，一年多的死亡和流浪，让她把理智刻在骨头上，随时随刻谨记。

&esp;&esp;石灿然松开于剑翘，很快明白那些风声是京兆府特意放出去迷惑人心的，她也是咬钩的人之一。

&esp;&esp;“想杀于姐姐的人还活着吗？审出他背后的人了吗？”于剑翘满含希冀的问道。

&esp;&esp;房大人威严肃穆，木春生眼睑低垂，木迟生默不作声，大堂上只有一个都头、四个护卫，填不满这空荡荡的公堂。石灿然跪在地上，仰头看着这安静的公堂，理智进一步回笼。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是他们认为自己还不够资格得到回答。

&esp;&esp;石灿然跪直身体，叉手拜倒，“民女石灿然请房大人，为我父伸冤雪耻。”

&esp;&esp;“石姑娘，说说你手里的证据吧，有证据，案子才能查下去。”房大人声音不急不躁，平稳有力。

&esp;&esp;石灿然从头上抽出一根木簪，木簪顶部云纹中空的地方嵌了一颗银珠子，这是民间常见的发簪样式，很多平民钱财不够，又想戴金银首饰，就会在木簪上镶嵌金珠银珠。石灿然拨动银珠子，慢慢把木簪拆成两段，从中空的木簪中取出一卷裹得紧紧的、细长的白娟。抖开白娟，上面写满了蝇头小楷。

&esp;&esp;“倒是巧思。”房大人赞了一声，谁会想到这样重要的东西，石灿然居然随身携带呢。他们都以为存在某个特定的地方，要么地形复杂必须有人带领着去取，或者需要特定信物开启不然会自毁，谁能想到就这么简单明了藏在身上，却是谁都没找到。

&esp;&esp;“云南的新式绢布，不渗墨、不占地。也是讽刺——”石灿然嗤笑，她也没想到最后想要藏住这份东西，居然依靠了云南的产出。

&esp;&esp;趁着房大人看绢布的功夫，迟生笑问：“你对我们姐妹仿佛有很大的敌意啊。”

&esp;&esp;“不该吗？姑娘高高在上，用牛乳取乐的时候，我在城外食不果腹；你在深宅享乐的时候，我在野外疲于奔命。”石灿然冷笑，“若非你们多管闲事，陈狗早就命丧黄泉，为我父亲偿命。”

&esp;&esp;“你们仇富？”迟生反问，“我家也曾在城外施粥，你吃到的元宵，就是我家捐助。当然，我家施恩，从不妄图回报。我就是单纯的好奇，你也是官家小姐，也曾锦衣玉食，怎么随意迁怒，怨气这样大。”

&esp;&esp;“锦衣玉食？”石灿然举起自己的手，她的拇指已经变形，那是常年推织布机造成的畸形，只有常年劳作的织女才会这样。再想想走访街巷时，那些人对石灿然的评价，“粗手粗脚”，若非如此，怎么会一直无人看破这个粗苯的丫鬟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