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上来后他就不间断地喝着,没有留丝毫说话的空隙。
还没喝完一壶,酒就被林无氏截了过去。
“好的不学,学我早上喝酒?被你爹知道抽死你。”他把酒往自己这边圈了圈,挡了个严严实实。
祝九歌却笑了,他托着腮帮子半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地面:“我爹……祝佑……呵。”
听不懂他在嘀咕什么的林无氏正想偷喝,祝九歌就忽地看向他,问道:“老头,人为什么要说出明明不愿意做的事?”
“那小子说什么了?”林无氏不愧是活了这么久的人,很会抓重点。
祝九歌换了边手,看向了窗外:“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不挺好。”林无氏搞不懂他在郁闷什么。
“好吗?”祝九歌喃喃道,“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来的,没人问过我的意见,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被禁锢在别人安排好的圈内,走不出去,也没人进来……”
“他说这话和我爹安排的死侍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以为他不一样,说到底还是一样。”
林无氏听得云里雾里,或许真的因为无法感同身受。事事有人安排好,一切循规蹈矩,顺顺利利难道不好?
“所以你是失望,因为他也可能是某个人安排给你的?”
“我哪有资格失望啊,不然又要被人说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祝九歌自嘲一笑,没再继续说话。
一只麻雀落在了窗沿上,它朝祝九歌跳着走了几步,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秋日的冷风吹散了刚氤氲上的酒意,祝九歌起身对林无氏说着自己一人出去走走的话。
他不是失望,是害怕。
他怕这样下去,温子初会变得和自己一样。
陷进一个逃不出的沼泽,周围的一切都虚实难辨,在看不到未来的世界里,被簇拥着走向光明。
所以他选择反抗,所有的一切都是对人生积压的宣泄。那些传闻说得没错,他祝九歌就是这样一个人,乖张暴戾,肆意妄为。
只是忽然有一天,有人闯进了这个一早就被定好的局中。他如新生的幼草般,脆弱不堪却鲜活异常。
他从未说过,但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比任何时候要来得轻松。他对他的期待永远只有一个——按自己的心意活着。
那是他穷尽一生都在努力抓住的东西。
他在他身上看到过。
所以不想让它就这么消失。
也绝不允许。
所以昨夜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是谁让他说出不想说的话?光是想到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就控制不住地愤怒。
他奉若珍宝的人,被控制着露出虚假的面具。若唯有使面具出现一丝的裂痕,才能窥见那双眸中的半分真意。那他会毫不犹豫地,将面具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