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该信任他,可我都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我怎么信任?是人,就会死啊。我在的时候,他还能死在我后面,我不在的时候……我怎么知道呢?
万一他还在需要我呢?万一呢?
只要他还活着。
只是想一想他可能死去,我就恐惧得无法呼吸。痛苦只是想要尖叫,但恐惧让我想要闭眼。我没想过失去库洛洛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应该想想,但我现在做不到。
没了他我一样可以活下去,但如果他在我们分开的时候出了事,而我不找到他,那我后半辈子就完蛋了。
既然早晚要找到他,当然是越早越好。
&ldo;一条命而已,本来就随时都可能丢掉。给他也好。&rdo;我深长的呼气,同时说道。如释重负。
&ldo;既然如此,你还问什么?&rdo;亚林道。
&ldo;总要和你说一声。&rdo;我略微茫然,继而失笑道:&ldo;也能算是遗言吧。&rdo;
亚林也笑了。他拿过酒杯朝我举了举,祝我好运似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流星街人的骨子里都埋着疯狂的因子,而疯子,总是能够相互理解的。
亡、命、之徒。
当天夜里,我根本没给自己辗转反侧的机会,直接吃了一片安眠药。
‐‐即使没有这件事,我也经常性的依赖安眠药。每晚如期而至的噩梦,走不出的堆满尸体的峡谷、暗无天日的绝望、被追逐的窒息感、浑身骨头被打断的剧痛……轮番出现将我反复折磨,令我难以入眠。
我想我依赖库洛洛到了这样病态的程度,大概也因为我的心理状态本身已经足够糟糕。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刺耳的闹钟把我从死亡一般黑而宁静的睡眠中叫醒。
我从基本已经属于我的长沙发上坐起来,看到窗外射进来的淡金色晨光,心中不是不悲伤、不留恋的。
在出发之前,我还得做最后一次尝试。
……也是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ldo;给我六月三十日的日历,属于库洛洛的那本。&rdo;我拥被而坐,怕惊碎什么似的、不敢抱有希望地轻声道。
一张日历纸飘然而落,上面写有黑色的字迹,力透纸背。
&ldo;啊啊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