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却是一个庞大的身躯,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定西候。
李执那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带着震惊,”你为何要替我挡这一剑?”
他从未认真看待过他和定西候的关系,他求皇位,他要保命,不过是逢场作戏,互相利用。
现在他竟替他挡下这一剑,他无措了。
定西候心口不断往外冒血,眼睛却一直看着李执,眼神那般眷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笙儿,我舍不得你死……”
他知他会做傻事,千里迢迢赶来北疆,想要看他一眼。他心甘情愿替他挡这一剑,只要他活着,就好。
李执慢慢俯下身去,此刻他心中闪过万千思绪,震惊、愧疚、心痛,”我一心求死,你又何必搭上自己?”
定西候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一句:”你……爱过我么?”
”我……”刚说出一个字,定西候开始剧烈地咳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鲜血染尽了他的衣衫。
李执怔怔地看着衣袖上的血迹,为自己突生的愚蠢念头感到震惊,他什么也不能给他,又何必去说那些虚假的话欺骗他。
深深望了一眼冷眼旁观的重凰,轻轻对定西候道:”我从未后悔我所做的一切,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如此。”
手指点上定西候的眉心,有白色的微光从他的指尖溢出,缓缓渡入定西候的身体中,定西候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做完这些,他脸色有些白。
他站起身来,向远处山头躲着的李醇道:”帮我给他找个大夫。”
不干!李醇傲娇地把头一偏。
倒霉弟弟不仅跟他争皇位还杀了他兄弟,现在竟然还有脸使唤他。
李执未在意,他这个哥哥一向心软。
转过身来面对重凰,唇边绽放出一个如斯绚烂的笑容,眼角的朱砂痣风情万种,恍若回到那个名震江南的头牌扶笙,声色惑人,”一命抵一命,你可满意?”
说罢,以极快的速度向她的剑锋冲过来,他的胸口瞬间被鲜血染红,他离她极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只要你能记得我……主上。”那双纯净澄澈的双眼慢慢闭上,再也看不见身后倒下那人目眦欲裂的神情。
他叫她主上?她何时……成了他的主上?
没等她细想,太子李醇急哄哄地奔过来,将挂在她身上的李执粗鲁地扯掉。
倒霉弟弟终于死了,虽然是自作自受,但是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伤心,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一切尘埃落定,她集中精神,暗暗删掉了在场之人关于她施法的记忆。
李醇只觉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眨了眨眼,重凰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眼前,神色也有些死寂,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拽她的衣袖哭诉道:”嫂子,你不会也要去寻死吧?一天死这么多人我的小心脏承受不来啊啊啊!”
重凰正想损这个蠢货一顿,脑袋忽然一晕,直直倒了下去。
被当成肉垫的李醇悲催地表示:唔,嫂子有点重。
北疆之战,大晋胜了。但胜得十分惨淡,主将战死,伤亡大半。
匈奴五万铁骑全军覆没,大晋十万将士战死虽少,但重伤大半,要几年才能恢复过来。
镇北王迟凉为国捐躯,忠义可嘉,皇帝追封其为忠义王。其妻符凰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因其情况特殊,暂住国公府。
九皇子通敌叛国,奈何人已死,皇帝并未追究太多。
经历了这些事,老皇帝觉得心累,主动退位颐养天年,太子李醇即位。
”嫂子你别乱动,大夫说这样对我干女儿的发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