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瑛说夏玄笙是个很没意思的人,因为她给许小狄烧纸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嘲笑。
夏玄笙的话很多很长又很没营养。梁瑛在鉴察司的院子里烧纸钱,他就蹲在旁边给梁瑛讲故事。
讲自己小时候和太妃一起去拜菩萨的故事。
旻京郊外昊山里有个菩萨庙,很灵。求婚求子求财求官求健康,有求必应,所以香火很盛。
庙里的金身塑像常被善男信女擦洗,连带菩萨庙也经常修葺。
有些不在旻京居住的,也常常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求拜。
只是没人说得清菩萨是哪路菩萨。菩萨就叫菩萨。
百八十年、十里八乡,自从有人祭拜,就已经是菩萨。
那年夏玄笙从金阳谷捡了条命回来,落得个断手断脚的下场。
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勉强能下地。
他刚刚能扶着墙走两步,贤太妃就带着他去菩萨庙还愿。
路是夏玄笙自己跑的,罪也是夏玄笙自己受的。有命回来,腿脚还都恢复了差不多,那是他机灵,是他幸运,也是吕太医医术高明。
关那个菩萨什么事?
夏玄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刚从魔窟脱身,性子桀骜顽劣,不听教诲,因为这事还跟贤太妃吵了一架。
可惜贤太妃不是寻常妇人。她的对手曾是千军万马。
一个书都没念过几卷的小孩子,在她面前,实在不够看。
胳膊到底是拗不过大腿,夏玄笙还是不情不愿地去了菩萨庙。
贤太妃左手拉着夏玄笙,右手带着祁珍和黄彦章,一路三叩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菩萨庙前高高的石阶。
夏玄笙伤还没好全,爬到山顶用掉半条命。
那叫一个又累又疼、筋疲力尽。
他爬上石阶,这才抬头看到高大巍峨的菩萨庙。
信徒中有家境好的,给菩萨捐了个雄伟壮丽的大殿。
飞檐垂铃,金瓦满铺,梁栋上皆是菩萨普度众生的彩绘,精致得很。
夏玄笙跟在贤太妃身后,跨进菩萨庙的门槛,低头就跪。
谁知他双腿一屈,还没有来得及跪下,就听到人群当中一阵骚乱。
他抬头一看,头皮都麻了。
华丽雄伟的大殿正中,竟然是空的!
原本肃立在那里,嘴角噙笑,双目低垂的菩萨金身,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