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滞:“你怎么知道?”
“看你做事这么不顾一切,小时应该是吃过些苦的人。读书的钱一直由一个没有血缘的人供着,你的父母必定连最基本的保持都提供不了给你。
你应该一直是自己保护自己,所以会做一些比较激烈的事。
可你就像是沙漠里的胡杨林,明明很缺水,却还是能长成材。”
柳桑田脸上更加不自然起来,她眼底有些湿意,但很快敛去,轻松的笑:“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记着,武力只能让自己更痛,只有这里……”他指了指她的心口,“足够强大,用脑子去还击,才能让敌人痛,你才能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她反复咀嚼着他的这一句。
“在你什么都不能做时,保全自己,桑田。”他语重心长的说着,看到柳桑田眼色迷茫的看着他,他遥遥的看着某个方向,“这句话,是我母亲离开我时说的,再遇到她时,她……她把这句话做到了极致。”
于兰芳,一个最没有力量的人,连自己都保持不好,却生出像杨沧海这般城府极深的人。
柳桑田越来越发现,杨沧海只是一个顶着杨家姓氏的人,他与杨家那些人,有着不同的格局。
“于阿姨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她说。
杨沧海眼神闪出一片难过之色,垂下目光,看着她的头顶:“因为她很爱我这个儿子。”
“是,所以我理解她为了活着回来见你,所做的一切。”她说。
他伸手摸了摸,像抚弄一只流浪街头,受尽白眼追打的狗,怜惜的看着她,心想,坚持爱一个死去四年的人,一定很辛苦吧。
她的双肩缩了缩,手背擦掉眼泪,抬头时,看到他鼓励的目光,他说:“我们都没办法选自己的出身,但我们不能轻视自己。把生气的时间,磨利自己的牙,才能反击。”
“那你也是跟我一样吗?”她问。
杨沧海眼中一滞。
脑海里快速的闪过一群人,威仪的老爷子,假面的杨夫人,看似亲切平和大哥,骄横玩劣的老二,每一张脸都是在他十岁后闯入了他的生活。
分明不是他主动进入他们的世界,但那些人,一个个都如看到夺掠者一样的,审视、疏离、防备着他。
在老爷子绝对掌控的岁月里,他每一个白天,每一次与他们之中任何的对话,都是一次试炼。
只有夜晚,在梦里,能想想亲爱的母亲。
碎片般的记忆,像刀一样滚动在脑海里,切割着他对母亲最后的温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低的说:“我们是一样的。又不全一样。”
车外。
寒冷的长街上,路灯的光便显得格外的暖。
柳桑田肚子叫了一声。
他马上问:“饿了?”
柳桑田摇头:“就是嘴巴里老有东西在动。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