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而静。
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拍打在窗玻璃上,在窗沿堆出厚厚的一层。
被他搂着抱着按入怀中的少女好半天没有动静。
直到大腿上传来很细微的痒,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纤细的指尖轻轻滑过毯子,带着微弱的痒意游动。
裴鹤年眼帘半垂,掩下了眼底的暗光。
趴在他怀里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收回自己的手指,悄悄的把指尖藏在身后,复又抬起来一张漂亮到惊艳的脸庞,眼眸弯弯:
“我不走呀,裴鹤年。”
弧度圆润的眼眸闪闪发光,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我会陪着你把病看好,裴鹤年。”
“你什么都不要怕。”
很软的声调,半点没有威慑力的表情,白皙的肤肉在灯光下镀上一层冷光,长睫忽闪忽闪,纯洁又漂亮。
灯影下的男人牵了牵唇角,玉雕般的手指伸了出来,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喉管带着干涩的渴,心脏都软的不像话。
过了好一会儿,裴鹤年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哑得厉害,
“好啊。”
被他半抱在怀里的漂亮女孩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指抚了抚他的头发。
裴鹤年的发丝有些硬,摸起来有些微微的扎。
连脸侧都被轻轻蹭了蹭,像是那日清晨里,从掌心流连而过,带着痒意的小猫尾巴。
连问他的调子都很轻,现实怕伤害到了他:
“裴鹤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伤究竟怎么样呢?”
男人薄薄的眼皮垂下,半遮的视线落到自己的双腿。
薄薄的毯子下,被遮盖的双腿静静地蛰伏着,没有半点动静。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腿,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忽然自嘲地牵动唇角。
薄薄的眼皮再次掀起时,那双清贵的凤眼已经通红一片,细微的水光在瞳仁滑动,带着无尽的苍凉。
他什么都没说。
但是又什么都说了。
从来都高大强势,无所不能,任何问题都能帮她摆平的裴鹤年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连苦涩都隐忍着,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庞,长直睫羽垂了下去,在眼下打出密密的阴翳。
肆虐的风雪漫天飞扬,冷色的灯光落下,在深邃的眉骨处打下照射不到的暗影。
像是一座玉雕的佛像,被狂风席卷裹挟,毫不留情的从高处狠狠掷下,跌落到红尘中。
碎出一道一道的暗纹,凄楚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