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喜欢这样的时刻。
两个人就这么放松地躺在一起,脑海里没有别的杂念。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随意聊着,不用费尽心思去揣摩对方言语里的意思,也不会因为谁的沉默而觉得尴尬。他们之间的对话,仿佛可以在任何一个节点结束,也可以在任何一个节点重启。
不需要每时每分都黏在一起,不需要处心积虑地制造各种惊喜,只是这么散漫地闲聊着,心却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靠得更近些。
“光?”亮轻轻唤了声。
回答他的,是怀里光匀长的呼吸声。
居然就这么睡着了,有些没心没肺得教人无可奈何。
自己对于他的担心好像果真是多余的。
光就像是启明星,永远立于东方破晓之时,仿佛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困住他的脚步。或许曾经有过,但效力也一定正在慢慢消失。
亮轻柔地蹭了蹭光温暖的脸颊:“晚安,光。”
第二天,光没有棋赛,亮从外面回来时,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拐杖。
光十分嫌弃地对着拐杖皱了快五分钟的眉,眼看眉毛都要拧在一块儿,终于还是接纳了这根羞耻杖——他只是想让塔矢安心。
往后的两周时间里,光俨然成了其他棋士眼中拥有“三只脚”的稀有物种。
这日,撑着拐杖走出棋院时,光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转身,就见和谷正咧着嘴对自己笑。
快步走到光的身旁,和谷很想趁机挖苦几句,不过还是忍住了。天知道万一进藤说漏了嘴,在塔矢面前参他一本,自己又会被那家伙惦记多长时间。他身心健康,没有受虐倾向,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惨遭屠龙的灭门惨案。
但作为唯一知道光秘密的亲友,和谷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多嘴提了句:“那天你崴脚后,伊角想下楼帮忙来着,被我阻止了。”
光很快反应过来,一手按在好友的肩膀上:“那真是多谢了啊!”
和谷清了清嗓子,低声问:“你怎么想的?说吗?”
和谷说得很隐晦,光却一点就透。他在这个问题上出奇地敏感,却不是急于回避的那种敏感,只是每每提及时,总能立刻抓住对方的弦外之音。
如果不是和谷提起,光几乎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瞒是瞒不住的。即使瞒得了一时,让和谷夹在中间,也说不过去。何况自己今后必然还会与伊角有无数交集,他也没想过要瞒他。问题只在于,怎么说、什么时候说。
于是,光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