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孙茹的事尘埃落定,已是很久没见过他了。
云棠上前打了个招呼,&ldo;丁先生,许久不见了呀!&rdo;
&ldo;是呀,好久不见。&rdo;走到桥上,两人都不觉停了脚步,丁泽嘴角含笑,话也是说的不急不缓,&ldo;姚大人,这是要去哪儿?&rdo;
云棠也笑笑,背靠在汉白玉的桥柱之上,&ldo;无事,走走罢了,丁先生你呢?要做什么去?&rdo;
&ldo;渤海国使臣开唐朝贡,陛下为其接风洗尘,摆了宴席,我也是刚从那儿回来,这就遇见了姚大人你。&rdo;
知道他不喜欢这些个隆重的场合,在他心底里,即便那听曲的再是金贵,可自己也不过是个穷弹曲的罢了,所以云棠也不再问,只点了点头,&ldo;你我认识了这么久,丁先生又何必这般生疏?私下里叫我云棠就好。&rdo;
丁泽也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不过又突然想到,&ldo;记得彼时云棠与六殿下交情甚好,现下殿下出了宫,你还好罢?&rdo;
也难得他惦记自己,云棠心里一阵感动,&ldo;好不好的,总改变不了事实,路走到了这步,也得硬着头皮走,日后发生什么,日后再说就是了……&rdo;
见她这样,丁泽多少放心些了,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的话在舌尖上滚了三滚,终于说出了口,&ldo;只有一事,我觉着该告诉你一声。&rdo;
这可是丁泽头一回这么久捏,云棠见着也觉稀奇,突然就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ldo;先生说就是……&rdo;
&ldo;你不怎么出宫,也不太接触朝堂上的大臣,只是有一日我正给陛下奏曲,陛下看了封书信,忽而大笑,乃是前方捷报,就召见了兵部尚书曹大人……陛下说……&rdo;
捷报?李连他们立了功?云棠一阵窃喜,可这陛下召见曹尚书能跟她的事有什么关系,见他犹豫,更是好奇,&ldo;您说……&rdo;
&ldo;陛下说,那丢失已久的曹姑娘他知道在哪儿了,乃是偷偷跑去了邕州,这次大胜,曹姑娘功不可没……&rdo;
云棠心里咯噔一声,手指也不自觉捉住了衣角,她听李连说过,皇上想要为他与曹尚书的女儿赐婚来着,怎么……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色,&ldo;是嘛,曹尚书的哪位女儿?那是何时的事?陛下又怎么说?&rdo;虽是极为压制放松了语气,可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她提了这么多连珠炮似的问题。
见她神色不对,丁泽只得尽量放柔声音,一一回答,&ldo;曹尚书的大女儿,曹蓁,就是半月前的事,那时候敌军压境,曹姑娘与六殿下配合着用了计谋,以少胜多大败了南诏与吐蕃……陛下没说太多……只说曹家的儿女都是英雄儿女,对曹蓁……恐怕甚是赏识……还封了将军,叫她好好为大唐效力……&rdo;
见丁泽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她神色,云棠也不知是哭是笑,只得尽量稳住阵脚,苦笑着点了点头,&ldo;曹家女儿……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女儿家的表率,我也……实在是佩服……&rdo;
直到送走了丁泽,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不知丁泽安慰了多少,更不知自己笑的有多么难看,直到被杨桓看见,又把丁泽叫去有事,她这才得了自个儿的空间,脑子里面一片混乱,见人与自己打招呼,也是木讷地回应。
曹蓁也去了邕州,对于李连,她信还是不信?即便她信了他,可皇帝呢?若是曹蓁立了军功归来,皇帝高兴之下,保不齐就要赐婚,且看皇帝的态度……分明也是有意撮合的……
不知不觉到了三清殿,正犹豫着自己这副鬼样子,到底要不要进去,殿门却从里面开了。
看见谷夏那张笑嘻嘻地脸庞,她忽地扑了过去。
谷夏这才觉得事情不对,也多少猜到了些东西,能把她惹成这样的,要么是采菱,要么是李连。
安抚性地拍了拍后背,也不说话,只等她什么时候哭够了。
可等了半晌,那泪似乎是止不住了,这才有些忍不住,&ldo;到底是怎么了?与我说说?&rdo;
语气中竟带着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柔和。
云棠依旧呜呜哭着,其实若是在别人面前,她也是极少哭的,甚至来谷夏这里,她也没想到会泪崩,谁叫他那张脸生的那么亲切,叫她一时也不想隐忍情绪?
遂哽咽着把心头刺说出,&ldo;李连……曹蓁……去了,打了……打了胜仗,采菱……不听……不听我劝,绝……绝交了……&rdo;
话叫她说的断断续续,可谷夏还是听懂了,&ldo;你说曹蓁去找了李连,两人联手打了胜仗,而你跟采菱坦白,她却执意不听,所以你与她……绝交了?&rdo;
他说的句句不差,果然还是鬼爷最懂她,云棠一听这些,又是哇地一声,眼泪滔滔不绝了。
谷夏不知怎么安慰,寻思了半晌,这种事情,毕竟说什么都是缓解不了痛苦的,思忖许久,只得落下一句,&ldo;没事了,无论到何时,我总归还是在的……&rdo;
语气似是在哄小孩儿一般,却又极其的有份量……
作者有话要说: 唐三彩的话,里面含铅极多,所以文中的胡粉成分主要就是铅,故此容易中毒,而且唐三彩是低温烧造陶器,吸水性强,所以一般都是做摆设或者是做成陪葬的明器,没人拿它喝水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