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回到这离东州咫尺之遥的地方,就避免不了被容家人知晓。容尚天和容夫人来探望过,江承安和江夫人也来探望过,不过都没有催她回容家。因为老太君有话:谷中空气清新,山水之间随意自然,对小昭和腹中孩儿都好,离家也不过半天的路程,就让她在那儿安心养胎吧。
容府中,安排专人每日往返于无忧谷与东州城之间,给江月昭递送一应的吃穿用度。因此江月昭虽然生活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谷之中,却已经恢复了她作为容家大少奶奶的生活待遇。虽然她几次着人跟老太君说,不必如此麻烦,可是老太君的回话总是那一句:不能让我们容家的长孙,在娘腹中就受委屈。小昭不必介怀,容家这点儿事情,还能给你做得。你只管安心养身体,待产期到了,让毓飞接你回家。
江月昭此时方觉得,容家这位老太太的气度,果然非同一般,不但不催她回容府,反而照应地面面俱到。如此一来,一旦某一天容毓飞来接她,她便再无不回去的理由。
只是,容毓飞一直未出现--容家在北方的生意,遭遇到那里新崛起的郑氏家族的严峻挑战,事情十分棘手。容毓飞此一去。已经三个多月了,前几日捎信回来说,生意大有起色,一切进展顺利,不日将启程回东州。
江月昭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知道此次前去,必然劳心劳力,说不得还会有风险。因此一直为他揪着一颗心。得到他即将回京的消息,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同时。另一番惆怅涌上心头---他回来了,必会第一时间来接她回容府,到那时,她将避无可避,不得不回去了。
这种既有期盼又有顾虑的矛盾心态,一直纠缠着江月昭。即便此时。在这鸟鸣啾啾,溪水潺潺地无忧谷的清晨,她仍然踏着沉沉的步子,漫无目的地在冬末的山林中徜徉,心中怀着一种无边无际的怅惘。
她走得有些累了,便停下脚步,在路边一截原木桩子上坐了下来。太阳此时已经从那雾霭霭的东方群峦之间。升到树梢顶上,金灿灿地散发着热量,照得江月昭浑身暖洋洋地。她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冬日里难得的暖阳。
&ldo;小姐!小姐!&rdo;小秋和小冬气喘吁吁地喊声,从山下响起。这两个丫头。在她回无忧谷后第三天,就被老太君派车送了来。
小昭没有回答,她知道她们要找她回去,她舍不得这静谧的树林,这暖暖地冬阳。
&ldo;小姐!你在哪儿呀?&rdo;小秋焦急地喊着,&ldo;小姐。老太君来了。你在哪儿呀?快答应我一声吧。&rdo;
江月昭一听,心中大吃一惊。老太君是来探望她吗?没有这种道理呀?如果是来看望青丫婆婆。那也不必这么早吧?太阳才刚刚升起来,她老人家就到了,那她得什么时候从家里出发呀?难道有什么事吗?
她一边思量着,嘴上应道:&ldo;我在这儿呢,你们在山下等着吧,我这就下去。&rdo;
说完,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往山下走去。
还未到门口,江月昭便看到一辆紫缎遮棚的马车,停在木栅栏之外,容家的车夫正坐在马车上,闲闲地跟马儿说着话。见了她,那车夫赶紧跳下车来,弯腰施礼:&ldo;大少奶奶。&rdo;
&ldo;天叔好!&rdo;江月昭一边笑着应他,一边往院内走去。
待她进得屋内,就看到老太君和容夫人,正坐在炕上,跟青丫婆婆说着什么。青丫婆婆一脸地忿忿之色,情绪有些激动。
众人见她进了屋,一齐噤了声,不说话了。
江月昭见此情形,心中揣测:这一定是有事了。不过她还是先走上前,向老太君和容夫人请了安。
容夫人亲自下炕,拉她起来,扶她到炕上,让她挨着老太君坐了下来。
老太君慈爱地望着她,说道:&ldo;有大半年未见小昭了,瞧你这肚子倒是不小,怎么这张小脸儿,越来越小了呢?&rdo;
江月昭抱住老太君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回道:&ldo;我地胃口就那么大,可得供着两个人的营养,现在宝宝越来越大,看来他吃得比我多呢,我能不瘦吗?&rdo;
众人听她这样说,都乐了。可是江月昭瞧着她们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她便开口问道:&ldo;老太君和太太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rdo;
两个被问到的人,脸上顿时僵了一僵,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老太君开口说道:&ldo;确是有事……&rdo;
江月昭没说话,只是看着老太君,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ldo;毓飞……昨儿回来了……&rdo;老太君显然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ldo;他出事了吗?&rdo;江月昭紧张地抓紧老太君的手,急急地问道。
&ldo;飞儿他很好,小昭你不必担心。&rdo;容夫人赶紧安慰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