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出神,不觉咯咯轻笑。
范雎猜的到她在想些什么糗事,宠爱地摸了摸她的脸廓,
“我们少时…也能算快活么?”
“当然。”小令箭仰起娇俏的笑脸,眨了眨眼道,“就是吃的少点,衣服破点,屋子冷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心情最不好受的时候,最爱回想和淮哥哥在一起的日子…好像能忘掉烦恼。”
“人都说青梅竹马最难忘,但我们那时既没有青梅,也没有过竹马。”
小令箭看着范雎难得愣愣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嗯,倒也是。‘酸梅’和‘竹棍’挨得比较多一点……”
范雎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语,只是立在一旁、半晌无声。
“小令箭…”他忽然神色极肃,咬着牙关、垂下眼睫,似乎遮挡着心中最后的挣扎,
“…你…有没有……爱过我?”
语声渐轻,鬼使神差一般,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会问出这一句,不禁双手微微发颤,他拂过广袖,挡住指尖。
小令箭怔住了,脸上错综复杂、却并无羞红之色,只是忽隐忽现着深深回忆的心绪。
“爱过。”
她沉沉埋下头,不敢让范雎看见,“…但小时候,是不敢爱,淮哥哥和我身份悬殊。长大了,更是爱不到,我和淮哥哥天遥地远。”
这一句‘爱过’,毫无预警地刺进范雎心底,就像彼岸花开,艳虽艳极,伤亦伤极。
阻断他与她的,毕竟不是孽缘,而是宿命。
若他不曾身负血海深仇、若他不曾只身入秦、若他可以忘记父辈恩怨、只与她徜徉山水之间,那么,那一个爱字,
可不可以给多一点时间,
可不可以不错过,
可不可以一辈子?
但就算是那样,他或许也会有另一种年少轻狂、或许也不甘心在乱世中寂寂无闻,或许也没有福气独善其身……
原来命运若要教他煎熬,本就可以寻出许多理由。
他点了点头、认命了一般,戚然一笑,眺望亭外柳叶纷飞,“那,你爱从舟么?”
风声渐急,柳丝扬到最高处,他听见她低低一声,“嗯”。
“为何一直不告诉他?”他转过身,看见她的唇殷红得快被咬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