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景枫脸上却越发霜冷,把欲往前扶他的燕岚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寒着声对裴世子说:“你刚才的行为已经太过了!你走吧!郡主不会原谅你的!再不走小心我将你另外那手也废了!!”
侯夫人这时带着身后一队侯府护卫跟过来,她脸上的妆都哭花了,此时已经无泪了。她试图过来拉走儿子,结果拉不走。
于是她又用恶狠的眼神朝燕岚瞪去:“长宁郡主!你不要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任何人的感情放在你面前你都能随意糟践!!我儿他是被鬼蒙了心!你不值得!我早晚会让我儿知道的,你不值得!!你不配——!”
最后那句她是用尽气力吼出来的。
燕岚这时才发现,侯夫人一年多不见,似乎苍老了许多,看着她四十出头的身姿却佝偻得像五十岁一样,拉着儿子往回走的样子,她平生出几分无奈。
其实她倒并不是那么恨世子的,如若有机会她是不是?该当面给裴世子解释一下?
景枫看着她一面犹豫的表情,冷哼了一声,居然第一次不理会她扭头走了。
“哎!景指挥使!”燕岚犹没察觉什么,叫住他道:“我那幂篱被你弄到湖里了,你不帮我捡一下吗?”
刚才戴在小侍卫头上的幂篱被他掀开一把拽到湖里了,此时还在湖面随湖光山色飘摇着呢。
景枫竟首次没有被她叫住,依然揽着佩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燕岚睁眼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有些纳闷,难道自己说得不够大声?捡不捡总该给个话呀,她可是郡主,是他主子耶!这么不给面子。
但她很快就释怀了,唤了其他侍卫去帮她捡,捡完就赶紧打道回府,闹腾了这么久,她早饿了。
回到王府让鸣翠给准备了一些可口的糕点吃了,吃剩下的糕点碎屑,她盯了盯院子里那口锦鲤池,如今这王府已经让景枫安排各处都开了个养鱼的池子,还有养鸭的,养猫的场地。
景枫一遍遍地跟郡主说,猫爱吃酸枣,鱼爱吃酥糖和排骨,而鸭子爱吃辣椒没错,只是它们吃这些爱吃的食物多了,很容易死掉,就跟人爱喝酒可是喝多了容易死一样。
燕岚听得多了,就开始慢慢接受,即便猫爱吃酸枣,如今她也给猫喂鱼干了,因为鱼干是对猫好的食物,而鱼则给喂玉米粒或者豆碎,鸭子给喂谷物或青菜。
她捻着手里的玉米糕碎粒,来到鱼池边,投了进去喂鱼。
喂着喂着她发现高阁上有人站在那儿看她,燕岚把手侧贴在眉心,遮住上方的光线仰望阁层,在看见景枫的身影时,她不由地展眉会心一笑。
谁知她这一笑似乎激怒他了,那抹黑色的影子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燕岚蹲在那口锦鲤池等了好久都不见景枫下来,只得揉揉发酸的膝盖回屋了。
真是奇怪,以往她喂鱼时看见他,对他一笑,他就自动抱起一大堆鱼料下来帮忙投喂的呀,这回怎么不见了。
又过了几天,燕岚发现如今不管她叫景枫做什么,他好像都刻意避着她,然后脸上表情臭臭的,虽然他一直以往表情也不是太好看,但近一年多来看他的表情已经柔和了些的呀。如今怎么又变回她刚刚穿来这具身体,景枫以为她给他撒腐药时的表情了。
就像刚才,她本来好几天没见到景枫,觉得有些纳闷。就在她一面分着神,一面举着本书往院子深处的竹林走时,不知从哪冒出一条蛇把她吓了一大跳。
而景枫下一刻就出现了,并且很快帮她把那条青竹蛇砍成数段,把蛇头砸碎。
但做完这一切后,他又闷不吭声,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就消失了。
燕岚想叫住他,顺便问问他最近怎么感觉有点怪怪,可他却理都不理人,薄唇紧抿着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眉头锁得老紧。
燕岚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
“鸣柳,你有没有觉得景指挥使最近怪怪的?”燕岚趴在八仙桌上,歪着头拿着杯盏在把玩,一面对进屋来给她布置茶点的鸣柳说。
鸣柳想了一会儿,确定并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才摇摇头对郡主道:“没有耶,郡主。奴婢没觉得景指挥使有不同啊……”
“没不同吗?你没看他现在老是板着一张脸,见了人脸臭得跟什么似得?”燕岚惊讶地坐直身子问。
“可是……景指挥使他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鸣柳挠了挠头,在她的印象中景指挥使确实老是板着脸,与现在无甚不同啊。
“跟他说话他爱理不搭的。”燕岚继续说。
鸣柳挠了挠鬓:“对……对呀,他以往也这样的呀……”
“还有我怎么越叫他越走呢?”燕岚双手叉着腰,又好气又好笑道。
鸣柳回想了一下以前在永州,郡主给景指挥使敷脸那会儿,他似乎也是被郡主叫着当没听见拔腿就跑的。
“景指挥使没有不同啊,他一向如此。”最终鸣柳得出这么个结论,便去给郡主把放凉的茶水换了。
鸣翠进来已经听了主仆俩说了好一会子话了,此时在忍俊不禁地走前来,伺候主子用糕点,道:“郡主,您别听鸣柳的,她性子迷糊着呢,压根就没有留意景指挥使大人来到汴京之后对郡主的态度就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不过他这几天确实有点怪,都刻意冷着郡主您呢。”鸣柳一边继续给主子布着糕点,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