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家家来京城开铺子已是千古难见的奇事,她现在竟还要去朝堂上跟那些人争个你?死我活,那些人手段狠辣阴毒,又岂是她们这种?要背景没?背景,要权势没?权势的人能拼的过?的?纵然许溪云你?有些本事,可那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可远远不够。反对的话已经?就在嘴边,可她看着妹妹那亮如星辰的眸子,正一脸期待的望着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许溪云怎会?不知姐姐心中?所想?,她安抚似的开口:“姐姐,我们既已来到京城,又有如此机会?摆在眼前,不为百姓做点?什么,实?在是心里难安。”“再说?了,当初我们也曾无意于这些腌臜之事,可姐姐你?经?历了什么你?还记得吗?我们只不过?选择了站在真相那一头,你?便遭到歹人劫持。”当日许暮亭被太子绑架一事还历历在目,不禁惹人后怕。“只有我们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和所爱之人,不是吗?”许暮亭前半辈子有妹妹要照顾,有家要撑,一直被柴米油盐琐碎之事牵绊着,早已失去了自己对人生?的追求。可她小时候也是读过?书的,也曾做过?达则兼济天下的梦,此时心里仅剩的一点?热血被许溪云一番话点?燃。如今她们俩在世间已无牵挂,孑然一身。若是论豁得出去,那可真是没?有谁能比得上她们了。她的眼神?也一瞬坚定起来,抛开内心那些无谓的杂念。一拍桌子,潇洒道:“做便做了!要做便做罢!”往事做便做了,未来之事,想?做便做罢!包袱这雪洋洋洒洒的又下了几日,这下不?止皇帝官员急了?,百姓也开始急了?。眼见厨房里的米缸都要见了?底炭也几乎烧无可烧。这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虽说朝廷承诺会开仓放粮,可外面的路面连出门?都难,更别谈去赈灾点打探情况了。他们也不?约而同地想起许溪云之前说的话来,那许半仙,是的,自那日大雪毫无征兆的下起来且没个停的意思的时?候,许溪云在他们眼中,俨然已经?成了?口口相传的许半仙了?。可许半仙不?是说,这雪并不?会下多久吗?要不?是这雪下的人实在没法出门?,他们定要将那风满楼团团围住,找她要个说法。要说才开始被闷在家里是享受,是难得,是一家人的团聚。现在则是焦虑,是郁结,是相看两生厌。这不?,许溪云已经?听见对面那家人又吵又闹三天了?。自那日进宫后,皇上又派人来寻了?她几次,她给出的答案始终如一——只要有罪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灾害自会解除。和?昶帝怀疑之余,却又口嫌体直地不?断催促程砚加快进度,早日使那贪赃枉法的千古罪人伏诛。要知道,这雪多下一日,库银的钱便如流水一般哗哗往外淌,每每思及此,和?昶帝真是恨不?得把那些人抽筋拔骨来泄愤。这日,百姓大多又睡到快午时?才起床,不?是他们躲懒,而?是这口粮实在是有些寥寥可数了?,他们只能多睡一会,来减少自己的饥饿,少吃一顿是一顿吧。也有实在饿的不?行的,裹上了?家里所有的厚衣服,准备出门?去那传说中的赈灾点探探虚实。可他甫一出门?,却看见自家门?前工工整整得摆了?几个麻布小口袋。打开一看,稻麦黍菽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小块肉和?一条鱼。为了?防止这粮食被掩埋在雪中,放的人还贴心地竖了?根长?长?的木棍,指引人说底下有东西。那人一时?喜不?胜收,抱起来就往屋内跑,也不?管上面淋落的雪沾湿了?自己胸前的衣裳。不?止他一家,这日除了?那些平日便不?愁吃穿的高?门?大户外,京城许多平民?百姓都在自家门?前领到了?这天降的粮食。与粮食一道送来的,还有一封信,写信之人笔迹秀逸圆润,犹如初写黄庭,恰到好处。又不?因对象是千千万万的平头百姓而?显得轻视浮躁,每一字皆能看出书写之人之用心。“今逢盛世之苦难,亦是上天予以考验。我知众惶恐,举国防,万巷空寂。共安乐,亦可共患难,国泰民?安终有时?,现尽以微薄之力?,共渡难关,还望心中仍怀点点春意,叫凛冬也能开满娉婷之花朵。”不?知是这几兜粮食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还是这一封信熨帖了?众人的心思,总之,这日子竟也相安无事地过去了?。若是百姓真闹起来,又是免不?了?的一出财力?人力?的消耗。有灾情,却无混乱,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这雪一天一天的下,日子一天一天的捱,和?昶帝催了?又催,总算接到了?舒王程砚要觐见的通报。程砚进了?殿,将身上的大氅取下,露出里面穿着的蓝白系长?袍,却是一句话也没说扑通一声地跪在了?皇帝面前。皇帝心里咚的一声,这这是作何?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他快步走到程砚面前,却也没想起来先把自己亲生儿子扶起来,而?是直接问?道:“可是查案出了?什?么岔子?”若是仔细听,他的语气飘忽不?说,竟还有些许哆嗦。“回父皇,一切顺利,没出什?么岔子,只是”“只是什?么?你?快说啊!”“只是查到了?一些”他咬了?咬唇,似是很犹豫不?决,那名字犹如烫嘴一般,迟迟没从双唇之间破出。他咣一下磕了?个响头,又是磕的和?昶帝心里一个激灵。“儿臣实在是不?敢查下去了?,望父皇责罚,这差事还望父皇交于其他有能力?之人。”皇帝听了?这话心里有些冒火,当?时?是你?自荐,说去彻查,现在又推诿起来,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白白耽误了?功夫!发怒之余,幸而?脑子还有得一丝清醒,问?:“你?可是南珰朝的堂堂王爷,竟还有你?不?敢查的事和?人?”他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黄济康,后者眼观鼻鼻观心,立刻从淮序手里接过现有的证据。在手里大致翻了?两下,也是脸色一变,话也不?敢说了?,只求助似的看向皇帝。皇帝看的好笑,心里愈发纳闷得紧,到底是谁让他们一个二个都跟见了?鬼一般。他颇不?在意地从黄济康手里接过那厚厚一沓册子,顺手看了?起来。众人只见皇上的嘴角一滞,那眉头是越皱越紧,捏着纸页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直抓的那页脚都泛起了?皱。和?昶帝耐心渐失,一页两页,他将手中的册子翻得哗啦哗啦响,直至看到最?后。那里面桩桩件件,皆指向他的宝贝儿子,当?今南珰朝尊贵的太子殿下。程砚头还垂着,闷声自责道:“许是儿臣办事不?力?,叫人无端陷害了?皇兄,儿臣这就下去再从头查起。”说着,他就起身,头也不?回决绝的向殿外走去。“慢着!”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和?昶帝喝住。这两个字中,可以听出皇帝压抑着的怒气,自程砚进殿,短短一会儿功夫,却也沧桑了?不?少。程砚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无需他说,那记录成册的证据里,已明明白白地写着。太子虽未直接参与剥削赈灾款银,却和?各部官员皆达成共识,他对他们贪赃枉法之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后在朝堂,他们便都是东宫麾下的人,待太子顺利登基后,也要尽心辅佐他才是。这一切,皆有往来书信为证。和?昶帝只觉胸口凝滞着一口浊气,上不?来也下不?去,闷得他嗓子发痒,他猛地咳嗽起来,感觉从心底泛起一阵恶心的腥甜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