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们一比,许溪云那满头的金银玉饰,竟也算不上突兀了。能被?邀请来宫宴的,大多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类似的场合也去了不少,早已相熟。冷不防看见出现这样一张脸生?的面孔,自是?忍不住地投去好奇的目光。这种名誉场,多的是?暗中的打量,许溪云只觉得自己在她们如灼的目光下被?看了个精光。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她脸上挂着友善的笑?意,硬着头皮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些世?家?小姐向来爱把京城里的热闹事儿当成话本子来听?,没?一会?儿,许溪云的事迹便传了个遍,连细节也有人讲得绘声绘色。许溪云本不想?听?,可那些话却长了腿一般主动地往她耳朵里钻,有真有假,有离谱的也有贴合事实的。她乖巧地坐着,不管和谁对上眼神都报以微笑?,只是?在听?到有人说乃是?被?神附身时还是?忍不住抽动了嘴角。罢了罢了她心里想?着,既没?舞到正主面前来,自己也不能跳上去指着人家?说人家?说错了吧。话又说回来,传得越邪乎,倒也更?有利于她日后的计划。如此坐着,眼见她们越聊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竟还有几个主动的大着胆子向她走了过来。她们几个人对了眼色,一左一右地坐在许溪云身边,将她围在中间?,柔着嗓子好奇地打探。这些小姐们从小锦衣玉食,自然不曾接触过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她们虽半信不信的,可这舆论风暴中心人物就坐在她们面前,又怎么能忍得住不去问个几句。好在她们也没?有恶意,问的问题虽有些幼稚可笑?,许溪云却也是?耐心一一解答了,气氛还算融洽。正聊着,一声格格不入的轻哼闯了进来。众人闻声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明黄色的女子站在前头,身后跟了不少人,旁边的侍女还抱着略带冷气的披风,似是?刚进来不久。一群人瞬间?谁也不敢出声,端端正正地向那人行了个礼,也没?敢坐回去。许溪云有样学样,心里却有些犯嘀咕。这人倒是?好大的架子,可也没?听?说宫里有哪位公主是?这个年纪啊。那女子还在从头到脚睨着她,这一方倒是?安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此时自然也没?人敢出声开口?。“装神弄鬼之人竟也能登如此大雅之堂了?”只听?她尖酸的声音响起。许溪云还不知面前的人是?谁,自然也不敢瞎反驳。正思索着如何开口?,旁边一个小姑娘倒是?大大咧咧地先出了声。“褚姐姐说得没?错!您乃前朝太傅的孙女,自小颇受皇上宠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自是?看不上这些东西。”她语气轻快,像是?未经思索脱口?而出,旁人只当她是?褚明君的小跟班,此时在捧着这位前朝太傅的宝贝孙女。说完,她还颇挑衅地看了许溪云一眼。许溪云顺着声音过去,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上几岁,扎着双髻,明媚皓齿,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看起来她虽帮着褚明君说着话,可这简单两句,竟是?交代清楚了褚明君的身份背景,还特意强调了颇受皇上宠爱,这便是?在提醒许溪云要小心行事了。许溪云心里回过味来,也不敢将谢意表达的太明显,只得垂下眼,谦虚道:“褚小姐说得对,都是?些小聪明罢了,哪能入得了您的法眼。皇上也是?看我和姐姐孤苦伶仃,这才发了善心今日邀我一同参宴。”她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倒叫褚明君噎了一口?气。褚明君一早便得知许溪云今日也要来的消息,早就准备好了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本想?借此机会?发作一番,好将她赶出去,可她竟是?丝毫不接招,犹如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叫人难免气闷。不是?说有些才能的人都恃才傲物,经不起别人激吗?怎地她不按常理出牌。褚明君见讨不着便宜,哼了一声带着身后乌泱泱一片人走开了。她这一番闹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褚明君不喜许溪云,虽不知这俩人之间?有何龃龉,可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得罪褚明君。也都不敢再和许溪云攀谈,作鸟兽散。顿时,许溪云周围又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人,她虽落得个清净,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在脑海里回忆了半响,她不曾见过褚明君,更?与前朝太傅孙女这个身份八竿子打不着,怎地今日手段待许溪云再出来时,已经?用披风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她道?了声?谢,便让那丫鬟在前面?带路,自己跟着她往外走去。举办宫宴的地方无疑是热闹的,周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言笑晏晏,不断有宫女太监进进出出,众人皆在为?这一盛会里里外外的忙活,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许溪云这一无名小卒悄无声息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