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管家,下一步就是要及时剪去?那些已经枯死?的枝叶,虽然它们已经死?了,可还是会占据一些新苗生长的空间,这冬天本就肥料贫瘠,我们要最大化?利用才行。”她交代?着?,回头望向那自方才便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管事的,却见他满脸慌张,大汗淋漓,此时正不住地抬起袖子拭着?额头的汗珠。“田管家?”她又提高音量唤了一声。那被唤作田管家的人?被她的声音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哈着?腰忙道着?是是是。“田管家你很热吗?怎地出了这么多汗?”许溪云疑惑地看了看天气,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来递给他。“不敢不敢,小的恐污了贵人?的手。小的下去?洗洗就好了。”他头都?没?敢抬,更别说?接过许溪云的手帕了,说?着?便一溜烟儿地跑走了。许溪云重新把手帕揣回怀里?,看了眼自己今天的穿着?打扮。一切如常,那是自己今天脸色不好吗?她抬手抚上自己的双颊,竟如此吓人??一眨眼的功夫,田边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也不知程砚任维那边怎么样了,许溪云想着?。出来之前,梁永清还交代?给了程砚一些旁的任务,是以下了马车,他们三人?便分开了。逛了这一下午,她的收获颇丰,可同时消耗的也不少。许溪云摸摸自己饿得平平的肚子,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见里?面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想着?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她便抬脚准备往回走,可眸光一闪,她却看见远处似乎有一片地颇为陌生,想来是自己今日还没?来得及去?看过。她望了眼天色,太阳正一点一点西沉,远处已经开始擦着?黑。来都?来了,许溪云不愿半途而废。她在心里?算了算,若是自己走快点,也来得及赶在天彻底黑之前赶回庄园中心,去?与他们汇合。-夜色浓重,黑沉沉的仿佛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今夜无月。与周遭一片漆黑不同,庄园正中央,一间屋子的窗户透出温暖的光,里?面人?声喧闹,隐隐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程砚站在院子里?,望着?静默的篱笆门,脸上逐渐爬上焦急之色。“王爷,许小姐还没?回来吗?”任维也从屋内出来透透气,站到?他身边问道。这些日子他已习惯人?前叫程砚为公子,可私底下还是不敢放肆。见程砚紧抿着?唇,眼睛只盯着?那门口的方向,他出声安慰道:“不过这是官府的庄园,应当出不了什?么事,她或许只是一时过于投入,忘记了时辰,你知道的,许小姐对这些东西一向认真。”“程公子!任公子!进来吃饭啊!等会饭菜都?要凉了!”见外面两人?半天也没?进来,屋内传来吆喝声,尾音飘忽,隐隐还听出来些醉意。程砚微微偏了偏头,目光却是看着?同样的方向未移半分。“你先进去?吧,无妨,我再等等。天黑了,她对这里?不熟悉。”等任维进去?了,偌大的庄园,在这黑漆漆的夜除了屋内偶尔传出来的嬉笑打闹声,竟是没?有一点儿其他动静。程砚心突突地跳着?,最终还是一拂袖,一个人?投入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庄园内没?有灯,他也只能?凭借着?白日的记忆顺着?路往更深处寻去?。他便找边喊着?,可空荡荡的田间,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冷风。许溪云不是个擅作主张的人?,定不会一个人?瞎跑。可是这庄园也就这么大,若是她迷了路,或者又被困在了哪个地方,那听见他喊的声音,也该有个回应才对。可是方才他是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听见半点动静。如果如果她发?出不了声音呢程砚心头一震,自己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太小,还是得告诉其他人?,让大家一起出动来找才对。如此想着?,他疾步向吃饭的那屋内走去?,嘭地一下推开门。“淮序,任维,跟我出来”话音还没?落,程砚的视线却被坐在酒桌上一人?吸引。那是田管家,今天来的时候他们便见过。酒过三巡,此时,田管家也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脸颊通红,歪歪扭扭地靠在旁边一个人?的身上,嘴里?不清不楚地还吆喝着?什?么。可适才推门的一瞬间,程砚分明看得明确,田管家的眼底一片清明,哪有什?么醉意。只是在看清来人?是他后,才又开始眯起双眼,东倒西歪起来。淮序在外从不喝酒,听见程砚叫他的一瞬间,几乎就已经站了起来。可程砚只是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接着?便一步一步朝着?角落那人?走近。田管家闭着?眼,大喇喇地靠在身边人?的身上,还不自觉地咂了咂嘴,任谁看都?是一副毫无破绽的模样。可只有程砚看见了他那双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在温暖的室内,抖得有些不正常。众人?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整个屋内变得悄无声息,人?人?都?在等着?看程砚究竟要做些什?么。几秒钟过去?了,没?有人?敢动。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敢动。又等了一会儿,那酩酊大醉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借着?打了个哈欠的功夫,虚虚地睁开了一只眼,却正对上程砚一双犀利凛凛的眸子。下一秒,他便只觉脖颈一片冰凉,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已经来到?了他的颈侧。田管家被冰了个激灵,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剑锋带来的一丝杀气。方才还酡红的脸一秒煞白,只听他扑通一声跪在了程砚的面前,言语清晰地磕着?头求饶,丝毫不见方才大舌头的踪影。“不装了?”程砚拧眉,冷冷道,横在他颈侧的剑又靠近了一分。皮肤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感,田管家汗如雨下,颈侧似乎已经有液体在往下缓慢地流淌着?,不知是汗还是血,亦或是两者都?有。“你把许溪云怎么样了?人?呢?”程砚厉声问道。屋内的人?听到?这里?才明白程砚闹这一出是为何?,纷纷跪了一地。他们虽不知道程砚和许溪云是何?人?物,可既是刺史亲自吩咐下来的,人?要是在他们这里?出了差错,那他们也得吃不了兜着?走!看老田这反应,明显是跟他有关系!淮序和任维对视一眼,眼底皆是震惊,在这官家的园子里?,就这么一下午功夫,还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许小姐竟真出了事那老田从眼里?挤出两滴泪出来,哆哆嗦嗦,却是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只不住地喊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见王爷的脸色更沉了些,淮序一个箭步上去?,对着?那人?的腿骨便是一脚,紧接着?把他的双手反剪至身后,按到?了地上。方才热闹的氛围不再,温暖的房间霎时被哀嚎充斥,听得人?脊背发?凉。那老田也似乎没?想到?他们会动真格的,这下眼泪倒是真的顺着?脸上的沟壑滑了下来,因为疼的。“我说?,我说?!”他痛苦地咧着?嘴,露出发?黄的牙,有些许口涎因为姿势滴落到?地上,在泥土里?留下一丝痕迹,看得人?心生厌弃。“许姑娘,在在后院肥料池里?。”他费尽了所有力气抬起头,试图看清程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补充:“我我把她打晕了。”他接到?梁公子的任务,便是拖延今天来这里?的一批人?,最好能?给他们点教?训。可梁公子也没?说?,这群人?是如此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