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不甚在意地随口玩笑一句:&ldo;你说谁?&rdo;
她的意思是你敢明着提那两人的名字么?
没想到钧哥的回答让她一愣:&ldo;当然是姓兰的那个!谁看不出来她是背后架桥拨火的那个?也就文家那个二呆妹妹信她,真真没天理!&rdo;
珍娘心里忽地一动,猛地想笑。
&ldo;你替谁抱屈?&rdo;她故意装作什么也没听出来的问。
梁师傅则含笑走到仓库深处去,什么也不听也不看。
钧哥想也不想,飞快地回道:&ldo;当然是文二小姐啦!那是个有口无心的,其实心倒不见得多坏,就是嘴坏,耳根子软。。。&rdo;
话说到这里,忽然眼角余光瞥见珍娘脸上的笑意,钧哥回过味来,立刻将嘴闭得如受惊的河蚌似的。
&ldo;说啊,怎么不说了?&rdo;珍娘眸光一闪,一掌劈在钧哥肩膀上:&ldo;小子,还真是长大了呢!&rdo;
长大了?
是说我看事不看表面会看本质了,还是说。。。
珍娘已经笑嘻嘻地走远了,钧哥又回头看梁师傅,不过那也是个不肯轻易开口的,也早从后门出去,不见了。
钧哥自己一人闷在半明半晦的库房里,想了半天心事。
次日是开张的大日子,珍娘三更便起身,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平日再喜欢清淡也好,今儿可得隆重些。
她的窗子朝东,又在高处,因此早早就迎来了初升的旭日之光,珍娘从床前衣架子上取下前一日,和福平婶一起挑出来的华衣锦服,就着微弱的光线,看了一眼。
海棠红底子花叶刺绣镶领缘袖口粉红底子小簇花卉刺绣缎面长衫,米黄缎面偏襟对眉立领袄子,象牙色底子棕红刺绣裙脚缎面细褶裙。
&ldo;明儿那样的日子少不得你得穿套好的。&rdo;
本来珍娘喜欢的是另一套红白二色细条花边镶领浅米黄底子撒花纱质对襟长衫,可福平婶说什么也不让她拿出来。
&ldo;你现在的年纪,正是穿红的好时候,再说这海棠红又不刺目又柔和,正当你穿。看你现在脸上的肉还少,养几年出阁时,圆润润娇滴滴的,穿大红的才好!&rdo;福平婶边说边看着她笑。
珍娘将身子偏了,不理她。
出阁?
从前想起这两个字,总觉得遥远得没边似的。
可现在想想。。。
珍娘突然将脸贴上衣衫去,冰凉柔软的绸缎,平和地安抚着她有些发烫的脸颊。
换好衣服推门出来,珍娘一眼就看见地上放着只装有热水的罐子,不用说,一定是梁师傅。
珍娘一面在净房里梳洗,一面想着是该找些丫鬟来才好,不能总让梁师傅做这些事,人是干大事的,不是来伺候自己的。
对镜理妆,珍娘难得的敷了些脂粉,头面倒没用程夫人送来的,还是依旧自己的一双银簪子,她觉得挺好,身上已经够华丽了,头上再戴满珠翠,那就不像个掌柜了。
就这样走出来后,珍娘迎面撞上了福平婶,后者紧张得一夜没合眼,见天蒙蒙亮就到小楼来,先在楼下叫醒鼾声正起的钧哥,然后就直上楼来,寻珍娘了。
&ldo;天神菩萨,珍丫头!&rdo;福平婶猛地看见珍娘,立马停下脚步叫出声来:&ldo;今儿你可真叫人看直了眼!&rdo;
珍娘娉婷媚妍地冲她笑了一下:&ldo;真的?有这么好看么?&rdo;
说实话,她心里也美滋滋的。
福平婶说不出话来,眼见珍娘面似芙蕖艳,腰同扬柳细,活泼泼一双妙目弯着笑,尖葱葱十支春笋抄在胸前,心里暗自叹道:愈发出众了,这小模样长的!
也难怪外头风言风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