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安慰他:&ldo;有话慢慢说,我不是已经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rdo;
她的声音柔软细腻,带有安定人心的奇异力量,华二也不知是见了她的人,还是听见她的话,本来一脑门的汗珠,这会儿竟也渐渐喘平了气。
&ldo;说起来今儿的菜都是程府早早定好的,来的客人也都知道,没人添乱。可偏就程夫人那一桌,有位夫人吃到一半,说想道天梯鸭掌吃。我们哪里听过这名儿?就连梁师傅也说,这菜就在京里也只有一两位厨子能做,这不是有意刁难是什么?&rdo;
珍娘听得皱起眉头:&ldo;那程夫人怎么说?&rdo;
华二抬起袖子擦了把汗:&ldo;我听梁师傅说,程夫人竟没说话!&rdo;
没说话的意思,就是默许了?
&ldo;这位夫人是什么来头?&rdo;珍娘眯了眯眼睛,问着华二。
华二摇头:&ldo;这我就不知道的,得问梁师傅,不过他这会儿正在程老爷面前应酬呢,只怕过不来。&rdo;
珍娘心想,无论如何,不管是谁,看起来这菜是一定要上的,那么。。。
她微微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搜索起来,前世看过的,今生见过的,哪里有天梯鸭掌的身影?
依稀记得,好像前世在哪本书上见过?又或是,听师傅说过?
厨房里众人紧张万分地看着珍娘,好像她是大乐透机,马上就要崩出第一个号码了!
半晌,终于来了!
于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珍娘睁开一双清眸,谁也不看,先向灶前张了一眼,见鸭掌早发好泡得鼓鼓的,就等人来伺弄了!
&ldo;行了,我知道了,&rdo;珍娘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模样:&ldo;华二给鸭掌去骨,你,&rdo;指着配菜台上一人道:&ldo;取肥瘦各半的火腿切成二分厚的片来!&rdo;
回头一看,正好福平婶在身后:&ldo;婶子切笋去,我记得昨儿买了些来,都埋在墙角下的沙堆里存着呢!&rdo;
各人一愣,没想到她的主意来得这么快,可都没时间说话了,因珍娘的眼神不逼得紧急,遂忙忙就干了起来。
华二细心地将鸭掌从浸泡的黄酒里拎出来,一只只抽出主骨附筋。这些鸭掌是早就撕去厚皮,用上好的陈年绍酒发起来的,一只只都泡到发涨,鼓得像婴儿手指一般肥壮。
本来是预备做另一道菜,这时也已经呈上去了,这些不过是剩下的存货罢了。
一时火腿也切好,配着鸭掌,一齐送到了珍娘面前的案板上。
珍娘这时早系上围裙,福平婶替她将歪了的头巾再包好后,手底下就开始忙了起来。
一片火腿夹一只鸭掌;另外把笋也切成片,抹上蜂蜜,一起用海带丝扎起来,然后转向文火灶头,放进松针垫底的蒸笼里,直到蒸得透透的。
福平婶目瞪口呆地看着珍娘,心里的疑团好比从山顶滚下来的雪球,越来越大。
珍娘见火候差不多,能闻见香气了,便吩咐她:&ldo;婶子,取盘子来!&rdo;指着储柜:&ldo;要那只青花缠枝灵芝纹的!&rdo;
福平婶游魂似的去了,一会取来只五彩仕女图的。
珍娘瞥她一眼:&ldo;婶子!&rdo;
你当我色盲呢!
福平婶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ldo;哦哦!对了盘子!咦,&rdo;她将手再向前推些:&ldo;这不是么?&rdo;
话里意思,反是珍娘糊涂了。
珍娘哭笑不得:&ldo;婶子!要青花缠枝灵芝纹的!&rdo;
福平婶呆了一下,脸红起来,忙转身又去了。
珍娘跟着她走到柜子前,越过她头顶自己将盘子取了出来,然后低低地问:&ldo;婶子,你的魂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