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伸长的骆驼脖子。树枝伸到二楼的露台上,洋洋遮盖了半亩地,乔白尧夹着雪茄从房间里走出来,放慢脚步立在树下徘徊良久,转着身子遥望高不可测的穹冥,戒备地谛听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隆隆怪声,叫来心腹手下吩咐道:“他们来了,快去准备高射炮。”
高绪如最后审视了一遍平板上的热感影像,把人质的位置牢记在心。嗣后,他把地图折起来塞进衣领,戴上降噪耳机,将话筒贴住嘴唇:“中心,我是雷鸟-A。我们已抵达铜铎谷地,回声很大,茨孛戎监狱在声音的覆盖范围内。飞机正在做之字形运动,预计两分钟后进入可射击区域。”
“清楚收到。无人机蜂群已就绪,程序激活中,十五秒后放飞。”
“慢着,慢着。”崔曼均紧张的声音出现在频道里,她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瞄准镜,“中心,我是角马一号,我看到他们在监禁区楼顶部署防空高射炮。”
梁旬易将图像放大,清晰地看到有人在屋顶活动,硕大无朋的防空炮抬起了狭长的炮管。他拿起对讲机,语气急促:“那里是禁射区,蜂巢马上把高射炮移出清除名单。角马一号,楼顶的炮手就交给你了,赶在雷鸟抵达前解决他们,务必一击毙命。”
崔曼均趴在原处纹丝不动,固定在帽盔上的尼龙网把她的脸遮罩起来,几乎与树丛融为一体。她屏息敛气,把自己想象成透明人,在心里默默数着秒,一边问着弹员:“炮架有多远?”
着弹员立起风标测了测速,掏出一本活页备忘录放在崔曼均肩后,捏着笔计算偏角,答道:“724码,风向二分之一等值,下降十三度,无需调整。”
枪口略微下移,崔曼均稳固好瞄准镜,将视野范围扩大到三百度,静待战斗打响。夜幕降临,四野沉寂,穿蓝色冲锋衣的哨兵倚着瞭望塔的栏杆,点燃夹着大麻的马合烟放进嘴里嘬了一口过过瘾,然后把烟卷递给身边的同伴,吐着烟圈问道:“我有点担心,真的会有人来?”
同伴抿着烟嘴吸起来,不以为意地回答:“你怕什么,别自己吓自己。只要没有拿到授权,白虹公司就只是一头纸折的老虎,中看不中用。”
“那个保镖呢?梁旬易身边有高人在侧,连我们的老大都非常忌惮他。”
“这话在理,那个保镖可能会来。”同伴龇了龇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是专门为那些企图来逞英雄的人设计的陷阱。”
他们轮流吸着香烟,大麻的劲儿很快上来了,让他俩感到快活、飘飘欲仙。残晖消失后,西半边天仍是深深的紫黛色,这样的晚景只有在北方晴朗干爽的初冬之夜才能看见。两人享受着吸食毒品后的醺醺感,听到嘘嘘风声中夹杂着持续、沉闷的重音,其中一人仰起头循声观望夜空,无意地往晦暗的天际望了一眼,瞥见有群黑影自山背后疾飞而出,朝监狱扑来。
见状,他稍清醒了些,疑惑地眯起眼辨认那些影子,抬手指向它们:“那些是什么东西?乌鸦吗?”
旁边捏着烟头的同伴闻言转过身来,远眺紫黑的天幕,注视着那群黑影像流动的雾一般变换着飞行轨道,距离监狱越来越近。与此同时,其他哨塔上的人也注意到了天上的异样,纷纷举起望远镜加以观察。紧接着,死气沉沉的监狱像是骤然惊醒般,惊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地借着风传开了:“无人机!是无人机阵!快拉响警报!”
有人扑到预警台前拉下手柄,但鸣笛声并未响起,他又重复拉了几次,音响里依旧鸦雀无声。他支着两臂在各个按钮上鼓捣一阵,仍不能听到电铃,只得扯过对讲机吼道:“警报失灵!”
刹那间,无人机抵临哨塔上空,如入无人之境,来势之汹汹如飞蝗过境。地面上的强盗大呼小叫地飞奔着,张皇失措地仰起头打量头顶黑压压的机群。进入预定的打击区域后,无人机开启了自动识别模式,眨眼工夫就锁定了数十个目标。操作员站在蜂巢矩阵旁边,在控制面屏上输入攻击指令,“蜂群”旋即俯冲而下,闪击监狱,幽谷里霎时响起了震天撼地的爆炸声。
变故在瞬息之间发生,无疑给了乔白尧当头一棒。他奔出密室,只见野蜂铺天盖地,雨点般射落在各个方向,直取火力中心,监禁区西边的武器库几秒内就被夷为平地。脚下的土地剧烈颤抖起来,无人机自爆的威力不亚于空袭,所过之处无坚不摧,死伤无数。沙砾和碎石呈放射状抛向天空,甚至高过了哨塔的尖顶。
一个土匪飞马来报:“老大,我们遇袭了!但没看到有人来,不知道是谁在攻击我们!”
话音刚落,一连串的爆炸轰垮了高压围墙,强化钢大门应声而碎,先头攻击成功将这座堡垒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看似牢不可破的茨孛戎监狱在这摧枯拉朽、精准迅猛的攻势下显得不堪一击,转眼便陷入一片火海。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一派兵荒马乱之象,惊慌失措的强徒们高举机枪朝天射击,但无事于补:“它们太快了,子弹根本打不到!”
乔白尧大为震骇,知道自己彻底误判了局势。在他自鸣得意地以为梁旬易顶多只会派一支佣兵小队来渗透时,对方带来的却是直白得超乎想象的斩首行动。一想到昨晚在家中遭遇的奇耻大辱,他顿时恼羞成怒,觉得自个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那还消说,除了那梁派水手的爹还能是谁,警察承诺过不来我麻烦的!妈的我就说这家伙太招事儿!”乔白尧冲进一条地道,咬牙切齿地踹着喽啰出气,后悔不迭,“早知道就把小鬼们赶到前门去挡枪了,看他还敢不敢轻举妄动。你们这些白痴!都撤到牢房里去,看好小孩,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货!”
高射炮转动着炮管对付机群,在高空炸出团团金焰。崔曼均瞄准炮手开了一枪,子弹出膛后张开尾翼,自行调整弹道,命中了那人的脑袋。炮声静息了。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人先后倒下,狙击手很快就把监禁区楼顶打击得伤亡惨重。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对着崔曼均藏身的地方开火,好在康京义及时出手,用机枪扫倒了不少悍匪。
梁旬易坐在屏幕前监督战局,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时间刚过去两分钟。风险评估专家抱着双臂,沉默地观看发生在前线的战斗,忽然笑了起来:“毫无悬念,炸得他们头昏眼花、束手就擒。”
当雷鸟直升机怒吼着越过山头时,无人机群的狂轰滥炸才暂告一段落。整座监狱除了监禁区的几栋楼外,其余已成一片废墟,遍地皆是燃烧的尸体,半数人马惨遭屠戮,重火力防守工事荡然无存。烈焰点燃了山坡下茂密的蒿草,朔风疾吹,空中飘荡着滚滚浓烟和掀舞的火舌。翻腾的火浪上空,双子星座的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