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阮朝汐毫不迟疑地迈过了万岁门。
&esp;&esp;元治原地呆滞了片刻,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满耳都是“一心放不下二人”。
&esp;&esp;他忽然又疾步追上来,咬牙道,“那就先为友!九娘是小娘子里罕见的直白性子,那小王也直问了。如今九娘心里的那个,到底是哪个?”
&esp;&esp;阮朝汐往荀玄微方向走。“殿下不会想知道的。”
&esp;&esp;元治不肯罢休,跟上几步追问,“九娘心里那人,荀君可知晓?九娘不愿说的话,小王去问荀君……”
&esp;&esp;“别去。”阮朝汐立刻阻止,“别当面问三兄!”
&esp;&esp;元治也即刻恍然道,“所以荀君是知道的。”
&esp;&esp;两人说话间脚步不停,已经走进荀玄微面前,他必然听见了,却什么没有问,目光扫过一瞬,无事人般挪开了。
&esp;&esp;阮朝汐如今最见不得荀玄微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心里不知积了多少事,越是心里堆着,越是当面无事,她见他这幅模样就堵心。
&esp;&esp;她转身阻止跃跃欲试的元治。
&esp;&esp;“别问他!也别和我说话,安静会儿,让我独自静静。”
&esp;&esp;元治总算闭了嘴。
&esp;&esp;“多谢殿下援手,把九娘带出来。”荀玄微噙带惯常的清浅笑意,对元治道,“若我是殿下,此刻便不会急着往前殿去。”
&esp;&esp;元治诧异问,“为何?”
&esp;&esp;“太子殿下半刻钟前过了松柏道,此刻人在太极门下。东宫禁卫百人,东宫门客四十三人随行。”
&esp;&esp;元治听得愁眉不展。
&esp;&esp;“太子如何想的?去和自家阿父请罪,独自入殿认错便好了。为何带这么多的东宫卫士入太极门?又带门客作甚?难不成要围着圣驾,七嘴八舌地替他说好话?”
&esp;&esp;“好叫殿下得知,东宫门客四十三人,只怕是说不了话了。我从殿中听闻动静不对,告退出来时,正好目睹四十三人成刀下鬼的场面。”
&esp;&esp;“……怎么回事?!”
&esp;&esp;“就在半刻钟前的太极门下,太子殿下下令割去所有东宫门客的头颅。领着血淋淋的四十三个人头,入式乾门,跪倒在式乾殿外,求见圣驾谢罪去了。圣驾召太子独自进了殿。”
&esp;&esp;元治露出了极为吃惊震撼的神色。“当真?荀君亲眼所见?”
&esp;&esp;“我出殿时亲见。血流满地,漫溢下白玉阶,现在过去应还未洗净。因此劝殿下暂缓去前殿。”
&esp;&esp;元治原地踌躇转了半个圈,下定决心,“小王回去看看梵奴可好。”转头回了万岁门里。
&esp;&esp;阮朝汐听着,不知不觉蹙起秀气的眉头。
&esp;&esp;荀玄微走近几步,抬手替她理了理夜风里吹乱的鬓发,“怎的看你气色不大好。听到些动静,怕今夜出事,把你从万岁门里带出来,还是惊扰到你了?”
&esp;&esp;阮朝汐摇摇头。荀玄微收回了手,仔细查看她的神色,“怎么了?”
&esp;&esp;阮朝汐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我无事。轻易吓不到我。”
&esp;&esp;禁卫在身后跟随护卫,两人沿着长夹道往云龙门方向走。
&esp;&esp;阮朝汐遥望着远处灯火里的式乾殿。
&esp;&esp;道道宫墙阻隔开前殿后宫,沿着宫道绕过去耗时良久,其实殿室坐落的地点并不很远。
&esp;&esp;夜风裹挟着新鲜血气四散,她鼻下开始闻到隐约的血腥气。
&esp;&esp;荀玄微示意她脚步不要停,“东宫竟能如此脱身,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招数。天家父子今晚应该能和好如初了。至于白鹤娘子那边,今晚顾及不上,暂时无事,你无须太过忧虑。”
&esp;&esp;阮朝汐的视线笔直往前。白日里的巍峨殿室,在忽明忽暗的灯火里扭曲成奇形怪状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