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元治抬头,抹了把雨水,“荀君,入套了。”
&esp;&esp;“她可好?”
&esp;&esp;“说让我每日探望。”
&esp;&esp;“那就劳烦殿下去看看她。”
&esp;&esp;“荀君。”元治犹犹豫豫地问,“小王心中有个疑问……”
&esp;&esp;“殿下不必问。”荀玄微的目光转向雨中的巍峨大殿,“等到时机到时,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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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风里裹挟着水汽,从头顶的小窗吹进来。清凉的风吹动额边碎发,阮朝汐感觉难得的舒适。
&esp;&esp;梵奴早上来了,要回了赠她的佛珠,临走时却又把璎珞金圈塞给了她,悄声说,“嬢嬢收着,下回再来拿。”不等回复,飞跑走了。
&esp;&esp;梵奴带来的一小包奶饼,被她塞入草褥堆好好地收着。
&esp;&esp;她托梵奴带出去的话,也不知外头的人能不能收得到。
&esp;&esp;东宫遣使者快马去豫州查证,一来一回多则一月,少则二十日。京城这边看似平静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esp;&esp;宣城王不知和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每天都会过来探望她一次。当然不会有说话的机会,只隔着铁门,远远地看一眼。见她衣着整洁,安静地靠墙坐着,人看似好好的,便露出欣慰笑容,示意她安心静养。
&esp;&esp;但她也只是看起来完好而已。
&esp;&esp;太子之前对她说“给她十日期限考虑”,第九天晚上,和她提起了明路。
&esp;&esp;“前朝留下六个公主,三个在改朝换代时便赐给功臣,三个年幼的在宫里长大,其中两个及笄后赐给了功臣。还有个最为温婉美貌的,被我父亲留下了。如今成了一宫之主的娘娘,地位尊贵,人人称羡。”
&esp;&esp;阮朝汐听他提起了“父亲”,心里骤然一冷。
&esp;&esp;果然听后面继续道,“你若愿意入宫,也算是遵循朝廷惯例,岂不是好过赐给功臣为妾?
&esp;&esp;阮朝汐漠然道,“我还当是什么明路,原来东宫要把我献给圣上。东宫或许忘了,我母亲就是宫里出来的。现在又要我入宫,皇家还要不要廉耻了?”
&esp;&esp;太子不以为意,“你母亲都出宫了,你再进宫又何妨?只要能得圣驾的欢心,其他小事何必在意。圣驾四十不惑年纪,虽然比不上二十岁,但也总好过五六十岁,对于你岂不是一条明路?”
&esp;&esp;阮朝汐侧目而视。怎样的人,才能毫无廉耻之心和她当面说这种话?
&esp;&esp;她冷冷道,“我脾气不好,恐不为圣驾所喜。把我献入宫内,得罪了圣驾,对太子有什么好处?”
&esp;&esp;太子哈哈一笑,“宫里柔顺的美人太多了,圣驾年轻时喜欢的就是烈性的小娘子。”
&esp;&esp;图穷匕见,她不肯松口。
&esp;&esp;太子也不觉得惊奇。临走时抛下了一句,“明路指给你了,孤有的是时间和耐性。你不应,那就慢慢地熬。”
&esp;&esp;看守她的人得了吩咐,她之后的日子果然一天天地难熬起来。
&esp;&esp;白日里不给她吃喝,夜里趁她睡着的时候,往她嘴里灌米粥。
&esp;&esp;昏昏沉沉时被灌了不少进去,等她清醒了,却又继续不给吃食。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日子。
&esp;&esp;鼻下奶饼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她在草褥中央摸出了一块奶饼。
&esp;&esp;那是梵奴送来的小包奶饼的最后一块。香气浓郁,她藏在草褥里,每天晚上吃一块。
&esp;&esp;指尖用力,她在黑暗里把奶饼掰开,手心里出现了最后一张字条。
&esp;&esp;上面写的四个小字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
&esp;&esp;她垂着眼看了半晌,最后借着窗外升起的月色,指尖勾勒着,默念那四个字:“之子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