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公留下辅佐儿子的两位大臣貉芮与吕饴甥也觉得其诏令有些过分,劝其显示其&rdo;宽厚之心&rdo;,刚柔并济。
在遵循过里克的意见之后,怀公又复下诏令--凡跟随重耳逃亡之人,其亲属若书重耳之罪存于朝廷则不问罪。这样,既然重书了重耳之罪,则自然不敢与重耳私通,甚至会竭力阻拦重耳回归,否则,重耳入主,必不能饶。
众大臣闻之上书即使可免罪,皆大松了口气,纷纷上书朝廷,痛斥重耳。
然而有两人皆拒绝书写。
一为欧阳埙;二为大将军狐突。欧阳埙凭借其家族军功,别说怀公,就是当初献公亦无可奈何。
怀公除了愤恨,只有向重耳留在国内的娘舅狐突下手。
狐突自重耳外逃,便一直闲置家中,企图躲避风浪。等到儿子们归国。
但他终究逃不过劫难,因为晋怀公给了他最后的抉择&rdo;。
&ldo;将你两个儿子招回,寡人便饶你,否则,杀无赦。&rdo;
狐突乐观冷地扫了怀公一眼,道:&ldo;我那两个儿子早在多年前就被朝廷书之名简,归于重耳为仆从。既然相从主人,就该忠诚,怎能三心二意,反复无常呢?主公若要找个错处杀掉臣下,那很容易。只是如果滥施刑罚,恐就人心尽失,主公亦难长保。&rdo;
狐突自然不想死,因为太冤枉,甚至冤枉得连语言都失去。他能告诉怀公说重耳其实是他安排假冒的,那样更是死得快。可他又不想召回两个儿子。不召回,只是他一个人死,召回来,父子三人皆难幸免。
没有一个国君会信任仇敌的心腹。曾为国君仇敌心腹,又不被国君信任,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狐突希望晋怀公明白,杀了他这样的元老重臣,对于新登大位的国君来说,不仅没有益处,而且中正了里克之计--只有国君昏庸残暴,他里克才有可能推而代之。
没有人不想名正言顺地发号施令,里克纵然实权不下国君,但如此功高重臣,却还是要在朝堂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跪拜。
可惜晋怀公并不这样认为。同时两位辅佐大臣貉芮与吕饴甥也慑于里克淫威,不敢出声相阻。不论是献公还是惠公的大臣,里克还杀得少么。
于是晋怀公亲自监刑,将狐突斩于宫门。狐氏族人全部抄没入宫,罚作奴隶。
消息传到秦国,狐毛、狐偃悲痛不已,伏地长哭。重耳亦陪着狐家兄弟,流下热泪。
当晚,介子推便前来言道:&ldo;各地联络就绪,此时正是出击的最佳时机。&rdo;
而秦穆公也深有此意。双方一拍即合,商讨出战计划。
四日后,正是春正月,秦暮公自为主将,以鲜于为副,公孙枝、丕豹为左、右将,率兵车四百乘,征伐晋国。
穆公宣称--太子圉暴虐无道,残杀元老重臣,不堪为君。秦君奉天行道,将解救晋民于水火之中。
晋怀公大恐,急遣人使镐京,欲求周王室下一书诏令。
岂知楚成王与宋之新君皆站出来大骂晋怀公荒淫无道,理该灭之。两个一等大国发出声音,众小诸侯那有不从--重耳晋君大位眼看坐定,此时不顺水推舟,便是傻瓜。
没有诸侯承认是傻瓜。因此,一时间,大骂声遍起,晋怀公顿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周天子见风使舵,闭而不见晋使。
到是天子重臣戚崇暗自会见了晋使,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也没有人关注。
秦国大军连日西进,不日已抵达黄河岸边。鲜于献计道:&ldo;秦晋历年诸多争战,晋人甚是仇恨秦人,不若让重耳率一路兵先行,主公留驻此地,进退相宜。&rdo;
穆公欣然采纳。由重耳率公孙枝、丕豹先行。
重耳率领的大军以势不可挡的锐气,几乎没遇任何抵抗,就接连攻克晋国令狐、桑泉、龠衰三座城邑。
这并不是说秦军如何勇猛,要知道之前的诸次秦晋会战中,秦军即使能拿下三邑,也折伤不少,而且时日长久。
如此顺利的原因得益于重耳的贤德之名和他以往的不败战绩,再加上这些军队中皆潜有昔日的猎手骑兵和欧阳家族的少数军官,在此情况下,不败才怪。
晋怀公连忙召集众大臣商议对策。
不想来到朝堂之上的大臣仅里克、貉芮与吕饴甥等十余人。而其它大臣早预料到失败,顿时作鸟兽散,不是逃往自家封地领家兵拒守家园,或干脆投往重耳。
晋怀公手足无措之下,只得恳请上卿里克领兵出战。
里克亦在几日内便苍老了许多。他甚至开始后悔,但悔之晚矣。不得已,里克摔万余家兵与三百乘兵车,出都迎敌。
同时,他采取已往与秦争战的老套子,沿途征兵纳卒。岂知许多城邑不仅不肯出兵,有的甚至拒开城门,以至于里克大军还得饶道而行。虽然心有不甘,但此时,他没有时间与力气再屠城灭邑。
春二月,里克领晋军在庐柳扎下营寨,死守不出。
庐柳处于要地,秦军想要进攻晋都,非攻下庐柳不可。
晋国士兵并不畏惧秦国士卒,更不缺乏与秦军拼死一战的勇气。但是晋兵却毫无兴趣为国君和大臣们作战,况且重耳一旦胜利,他们将会由勇士变为阶下囚。更有营间的一股异流蔓延,诸多内奸开始游说或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