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乔丝特深深叹了一口气,“中午是那些客人经常出现的时间,如果他们看到您跟我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东西,他们会怎么想?您一定会被他们说成是自甘堕落,与贫民无异,不知礼节的人的。”
我一边嚼着嘴里的面包,一边说着:“我不在乎,实在不行我们就假装不在家。”
“唉,嚼东西的时候不许说话,这个规矩还是您教给我的。现在您自己一边吃一边哼哼着,被别人看见成什么样?还有,万一那些人要来找您商谈的事关系到您的事业,您怎么能就因为想跟我同桌吃饭就躲着不见他们呢?”乔丝特放下手里的刀叉,用干净的餐巾一面擦着我的嘴角,一面说着。
“好了好了,听你的就是。但是以后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吃饭。就像小时候一样。”我把她的手轻轻拉开,让她继续吃她的东西。
“这根本不是听我的,唉……哥哥……”乔丝特叹息着重新拿起了刀叉。
“对了,关于你的剪报。”我随口说着,但一听见我的话,乔丝特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刀叉,斜着眼偷偷瞟着我。那种举止就像父亲小时候说要检查我的功课时我的模样,好像一只被人从洞里拉出来的小兔子。
“是的,我的剪报……怎么样?能帮上忙吗?”乔丝特的声音比起刚才唠叨时低了许多,显得小心翼翼,又有些期待。
“暂时还没有,不过很有趣。小时候你写的字真可爱。”我微笑着看着乔丝特。
乔丝特脸上的红晕一下子从脸颊染到了她的耳朵。她用手捋着自己的头发,肩膀缩得很紧,眼睛低低地看着桌子。
“我……我现在的字比那时好看多了!”乔丝特低声反驳着。
“不过你现在写的东西,可没有当时那么可爱。嗯……那张马戏团的剪报下面还写着……想要看踩皮球的熊先生。”
乔丝特的脸更红了,头也埋得更低。
“哥哥……你真讨厌……”乔丝特低声哼着。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表现得和小时候一样可爱。现在的她很要强,希望能够为我做些什么的心情非常强烈,平常也始终把想跟我撒娇的想法隐藏起来。乔丝特现在能够称得上亲人的人恐怕也只有将她收养的我了,我很希望她能把自己真实的心情表现出来。
“好了,不欺负你了。”我笑着说道,这次就放过她吧。
“啊,您果然是在欺负我。哥哥,讨厌。”乔丝特猛地把头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我。
“好了好了,我道歉。乔丝特一直很努力,我可是全部都知道的,不管是生活还是我教你的知识,你都拼了命去做去记了。现在你写的字,可一点也不难看,反倒是我的字有些难看了。”我微笑着把手放到乔丝特的头上,轻轻**着她的头发。
“嗯……”乔丝特没有再说什么,就像个小猫一样温顺,任由我的手放在她的头上。
“不过剪报我看了,有好多关于国家大事还有柴米油盐的内容。这些东西在生活中当然重要,但对于写作帮助甚少啊。”我放开乔丝特,好让她赶紧吃东西,她盘子里的鸡蛋和面包还有碗里的汤都还没怎么动,一会就凉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其实那几本剪报中的有一本是我专门用来收集奇怪的故事的。”乔丝特抬起头来说道。
“嗯?什么奇怪的故事?”
“比方说,警察在哪里发现什么离奇的案件,哪里又有些关于魔法的传闻,偏僻的小村庄里有农民找到了女巫的藏身处之类的。”
“我向来不相信警察这种东西,毕竟那些人都是从骗子和强盗脱胎换骨变出来的。我其实更相信以前那些城堡里的卫兵,起码他们之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我哼哼着咽下嘴里的鸡蛋。
“不过也正是因为警察精通那些坏人做事的方法,才能更快地抓到那些坏人啊。我觉得帕勒文的治安比几年前好多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可没有你的志气。你就算是在街头要被饿死了也没有去偷别人的东西,比那些人好多了。”
乔丝特不好意思地揉弄着发尖,说道:“因为我知道那些受到伤害的人更可怜,会更苦恼,所以我才没有像那些和我一起长大的孩子那样走街串巷干坏事。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命运才让我遇到您。”
乔丝特的直抒胸臆让我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只好转移话题:“嗯,那下午你把那本你收集的故事给我看吧。或许真能找到什么好的题材也说不定。”
午后太阳的阳光有些无力,但那一丝温暖已经让人十分感激。我和乔丝特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中午她说的那本剪报。
本来乔丝特不愿意在我工作的时候打扰我,而且一起阅读她收集的剪报让她很害羞。看来中午的玩笑稍微有些过头了。不过我想让她从家务中暂时解脱出来,所以坚持让她待在我身边。我告诉她我要根据故事内容向她提问题,好让我对故事有更深的了解,她才扭扭捏捏地在我旁边坐下。
“这真是……糟糕透了。”我皱着眉头指着本子上的一处剪报,上面写了一则关于乡下的女巫审判的内容。那则报道说有些乡下的农民举报村子里独居的老女人是专门使用黑魔法的女巫,而教会的异端裁判团经过“严密审慎”的勘察,断定那个老女人确实使用了黑魔法,所以那老女人被判钉在木制十字架上烧死。并随报道附上了一张粗制滥造的中世纪风格插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