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我怎么这么容易上当?特别是巴布和加里那样的。他们一看就是敌营的人。我直到婚礼才见到了他们。我们去过西雅图一次,他们也没有见我们。当然他们有理由。当时看起来合情合理,但现在回想起来根本站不住脚。巴布不敢坐飞机,我们的假期不够,我们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谁愿意抱着大哭的孩子从东海岸飞到西海岸呢?
我曾因为这件事感到很内疚。因为我们经常看望我的父母,但却几乎没有看望过他的父母。我甚至还因此道过歉。&ldo;生活无奈,习惯就好。&rdo;他笑着说。他当时的笑容确实有些失落,但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令他感到烦恼。我提议过视频聊天,但是他们不喜欢用高科技的东西,就喜欢隔几个周用电话聊聊。马特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我从不强求。我不强求是因为我暗自欢喜吗?欢喜我们不用轮流在两家过圣诞节,不用因全家人定期飞越美国前去探亲而花光积蓄。也不用和专横的公公婆婆打交道。甚至高兴马特不用分散感情,而全身心地关爱孩子和我。
我走回厨房,坐到饭桌前,蔡斯坐在我的腿上。&ldo;我们婚礼上的那些人都是哪里来的?&rdo;婚礼上至少有几十个亲戚。叔舅姑姨,堂表兄弟姐妹。
&ldo;一样的。&rdo;
不可能。我摇了摇头,好像这样就能将这些糟乱的事情捋出头绪。能够讲得通道理。我见过超过二十五个潜伏间谍。俄罗斯人到底安插了多少间谍?这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多。
双面间谍德米特雷。突然之间我脑中全是他。他说在美国有数十个潜伏间谍组。他跟我们讲了很多不合情理的事,让我们相信他就是双面间谍。他说潜伏间谍的身份一直由间谍管理者独自掌管,但我们了解这些信息是以电子形式储存的。他说解密密码并非我们从其他渠道得到的那个。还有那离谱的言论。他说潜伏间谍已经渗透到政府里,并逐步爬到了高层。他说在美国隐藏着数十个潜伏间谍组,而我们认为只有几个。
这条信息并不是太离谱,对吧?此时,我又猛然想到另一件事。
&ldo;你是间谍。&rdo;我轻声说。我过分纠结于那个谎言,纠结于他并非自己所说的那个人,却没有完全体会到这一层事实。
&ldo;我也不想。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来自西雅图的马特&iddot;米勒,摆脱他们的控制。&rdo;
我的胸口如中重拳,几乎喘不上气。
&ldo;但是我已经被困住了。&rdo;他看起来很真诚,值得同情。他当然是困于其中。他也不可能说退出就退出。他们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
蔡斯在我的腿上扭动,想从我身上挣脱。我把他放在地上,他就四肢并用往远处爬去,留下一串欢快的叫声。
&ldo;你欺骗了我。&rdo;
&ldo;我别无选择。别人不懂,你也应该理解‐‐&rdo;
&ldo;你敢。&rdo;我说道,因为我知道他准备说什么。
我回想起很久以前我们在一起的画面,咖啡馆角落的一张小桌上,超大号的咖啡杯摆在我们面前。&ldo;你是做什么工作的?&rdo;他问。
&ldo;我刚研究生毕业。&rdo;我说,希望这样就能敷衍过去,但心里清楚只说这些还不够。
&ldo;接下来没有工作打算?&rdo;
我点了点头,呷了一口咖啡,并不回答。
&ldo;做什么呢?&rdo;他紧跟着问。
我低头看着马克杯,从杯里飘出一些蒸汽。&ldo;咨询。一家小公司。&rdo;我说,谎言的味道有些苦涩。但他就是个陌生人,我不可能告诉陌生人自己为中情局工作。&ldo;你呢?&rdo;我问。谢天谢地话题转移到软件工程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