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褚时英看出蒙鸽想跟秦岐玉说话,主动提出想沿河岸走走,蒙鸽立刻挥手,让十名亲卫上前保护。
&esp;&esp;蒙鸽道:“沿着渭水再走二十里地,就能抵达咸阳了。”
&esp;&esp;秦岐玉遥遥望着根本看不见咸阳影子的方向,“多谢。”
&esp;&esp;“你跟我客气什么?当年由我和亲父送你去的郑国,现在也应由我将你接回来,我都怕我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esp;&esp;秦岐玉侧首望他,透过他仿佛瞧见了那幼时护着自己的骄傲少年,瞧见了在他病榻前哭得泣不成声的铁血汉子。
&esp;&esp;说来惭愧,他虽为秦国公子,却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礼仪廉耻都没人会教他。
&esp;&esp;后来蒙鸽的父亲瞧他可怜,将他带去了自己家,自此他借住在蒙家,受蒙家教导,同蒙鸽成为莫逆之交。
&esp;&esp;他幼时那一身气度,不夸张的说都是蒙家养出来的,而蒙家也一直坚定地站在他的背后。
&esp;&esp;蒙鸽一把揽住秦岐玉肩膀,用身子撞他,“多年未见,还以为会接回一个落魄的你,好让我嘲笑一番,结果我都没成亲呢,你倒是夫人都娶上了。”
&esp;&esp;“真是好福气,夫人漂亮得很,竟还敢跟你一道从郑国逃出来。”
&esp;&esp;看着在河边慢慢散步的身影,秦岐玉眼里浮起星点笑意,“我夫人是很不错。”
&esp;&esp;又随即打趣道:“我以为你都儿女成群了,可惜,可叹。”
&esp;&esp;“你叹什么?”蒙鸽一下炸毛了,“你可别随我亲父,整日就知道催我娶妻!”
&esp;&esp;“不催,”他很认真道,“你会娶到一位和你志同道合,一起驰骋沙场,万般般配的夫人的。”
&esp;&esp;蒙鸽不好意思地撞撞他,“还没来得及恭贺你归国,玉,欢迎回家。”
&esp;&esp;而后他舒展双臂,一个转身将秦岐玉抱住了,猛地拍了他好几下,“欢迎回家。”
&esp;&esp;铁甲与黑色大氅碰撞,秦岐玉亦用力回抱他。
&esp;&esp;咸阳,他回来了。
&esp;&esp;离咸阳越近,越能看清那座城。
&esp;&esp;恢弘的咸阳城,如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粗犷,建筑粗犷,人也粗犷。
&esp;&esp;待他们行至城门口,看着那门前的许多人,秦岐玉率先下了马车,径直朝那最大的马车走去。
&esp;&esp;他步履从容,不急不缓,头戴高冠,一身秦服,芝兰玉树款款走来,用仿佛拿尺子量出来一般的礼仪叩首,“孙儿见过曾大父。”
&esp;&esp;出城候着这会儿功夫,老秦王已睡了一觉,人到了方才惊醒,眸中依旧锐利,他示意内侍打开黑纱帘,从软塌上坐起。
&esp;&esp;秦岐玉只觉得自己在老秦王面前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尽管如此,他眸中依旧满是淡漠。
&esp;&esp;殊不知向来对人苛刻的老秦王,对他考校诸公子
&esp;&esp;“阿嚏!”
&esp;&esp;秦国比之郑国要冷上不少,褚时英还没出被窝,只堪堪从榻上坐起,就已感受到了屋内的冷风。
&esp;&esp;四位侍女听见动静低着头鱼贯而入,为首侍女问道:“夫人可是风寒了?奴给夫人唤巫医?”
&esp;&esp;“不用。”褚时英打着哈欠拒绝,她完全就是从郑国一路奔逃,而后又日夜兼程赶往咸阳身体疲惫,加上一时有些不适应秦国的气候,这才显得有些娇弱了。
&esp;&esp;她嘟囔,“你们这也太冷了。”
&esp;&esp;秦岐玉早已清醒,不过是看褚时英还没醒,怕自己起了吵醒她,一直在假寐罢了,闻言便道:“咸阳气候是比邯郸冷些,白裘便别披了,你若想出去,先披我的大氅。”
&esp;&esp;褚时英顿时一脸一言难尽,秦岐玉身子骨差,他的衣裳,从披风到大氅,内里都被曲细心地缝上了一层皮子,确实很保暖,但又大又沉,她撑不起来,活像一只熊。
&esp;&esp;他多聪慧,如何不知褚时英在嫌弃什么,便笑道:“此处又无外人,你怕谁看?”
&esp;&esp;褚时英啧了一声,翻身掐他,是回家了啊,有人给撑腰了,都敢取笑她了,以前在祖父小院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esp;&esp;两人在床榻之上互相挠痒痒,四位侍女生怕自己看见听见不该看的听的,恨不得将头低到衣裳里去
&esp;&esp;闹了一会儿,两人纷纷偃旗息鼓,毕竟屋里还有侍女,且褚时英腿上的伤还没好,谁都没心思闹出点出格的事。
&esp;&esp;他们合衣同榻而眠,都得有一月了。
&esp;&esp;郑国奔逃那日,从清晨一直骑马到将近傍晚,整整一日的功夫褚时英双腿内侧全破了。
&esp;&esp;到了地方之后,她又一直等着游侠的医治结果,等她真正回房休息,脱不下绸裤才发现,绸裤已经和破皮的腿粘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