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esp;梦魇缠绕
&esp;&esp;晨光穿透玻璃窗,在胡桃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灰影,纱帘隐隐摇曳,窗外白蔷薇的香气漏进来,与书页间的雪松香纠缠不清。
&esp;&esp;莱纳斯·克莱斯特双腿交迭靠坐在金线鸢尾花纹沙发上,银发用墨绿丝带松松束着,发丝如月光织就的绸缎垂落腰间。
&esp;&esp;指节分明的手正抚过一本棕红色皮面诗集,他今日穿着晨礼服,衣料在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珍珠母贝袖扣随着翻书动作闪烁冷光。
&esp;&esp;莱纳斯望着伊莉丝气鼓鼓戳弄红茶里的方糖已余五分多钟,她暮山紫裙摆沾着晨露,显然是刚从花园偷溜回来。
&esp;&esp;“怎么了?心情不好可以让菲利带你去奥洛伦的马场玩玩,据说那新到了批温顺的白马……”
&esp;&esp;“我想搬家,莱纳斯。”少女放下茶匙,撇头朝男子那处看去。
&esp;&esp;“很不错的提议,请问克莱斯特小姐想要去哪?”
&esp;&esp;“祖母的故乡,你知道那,虽然很多年没有回去了,但那是个很漂亮的小镇。”
&esp;&esp;伊莉丝坐在莱纳斯对面,一头耀眼的金色卷发随意披落。
&esp;&esp;“克莱斯特小姐——”
&esp;&esp;“别忘了父亲的嘱咐。”他取下金丝眼镜擦拭,晨礼服袖口银线绣制的鸢尾花纹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银辉。
&esp;&esp;少女突然推开鎏金茶杯:“可我已经十八岁了!”
&esp;&esp;“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水晶吊灯在她发间洒落星芒,“镇上的姑娘们都可以自由自在地在选择想要的生活,只有我还被关在家里,什么也做不了。”
&esp;&esp;莱纳斯指尖抚过母亲留下的玫瑰釉茶具。这是三个月来伊莉丝:“这是父亲临终前的嘱咐。”
&esp;&esp;“我不在乎——”
&esp;&esp;男人的苍白的指尖悬在《克莱斯特家族成员监护权延续书》上方,打断伊莉丝的话:“这里可清楚写明,你的监护权归属问题——现在你无权,更不应该向我提出搬离家中的请求。”
&esp;&esp;“真是可笑,明明我上周就已经成年了!”少女雪青色的瞳孔燃起怒火,裙裾扫过未点燃的鎏金镂空雕花烛台,带起的风掀起他手边的羊皮卷。“你有什么资格拿这莫名的监护权锁住我?”
&esp;&esp;水晶杯炸裂的脆响惊动了门外的猎犬。红茶如血渍在波斯地毯蔓延。
&esp;&esp;空气仿佛停滞一般,他静静地看着地毯上的水渍,伊莉丝扯下脖颈上的项链,甩到莱纳斯怀中:“你的东西我通通不要,总之让我离开这!”
&esp;&esp;项链滑落至地毯,沾上茶渍,莱纳斯慢条斯理拾起尚带体温的银链在掌间摩挲。
&esp;&esp;“伊莉丝——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莱纳斯双腿交迭,倚靠软枕,眉目间尽是疲倦的神情,自从父母离世后,不知哪天她就像发疯了一般想要离开庄园。“还有,谁教你这样同哥哥说话?”
&esp;&esp;“至少等到月桂节……”话音未落,伊莉丝已经提起裙摆冲上旋转楼梯。晨风掀起她腰间的蝴蝶结飘带,在橡木台阶上投下跃动的光影。
&esp;&esp;他听到了——少女隐忍的哭泣,泪珠在她跑开那刻坠落,莱纳斯目不转睛地望着少女一步步踏上阶梯,托起手中的项链,光彩夺目的钻石印出破碎的眼眸。
&esp;&esp;午夜钟声响起时,莱纳斯端着热可可推开妹妹的房门。月光穿过空荡荡的玫瑰花雕四柱床,天鹅绒被褥上躺着一堆撕碎的信纸,窗台上白蔷薇沾着夜露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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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顶层钢琴室——莱纳斯掀开落地窗窗帘看着马车化作黑点消失在薄雾中。
&esp;&esp;“不听话的孩子。”
&esp;&esp;镶满鸢尾花纹的柚木门前,弯月透过走廊的彩绘玻璃窗棂在他肩头烙下月色。门内已然不见那个永远跳脱的身影。拼凑好信纸,莱纳斯坐在床沿。
&esp;&esp;上面的字迹少许已然被泪水晕染,莱纳斯能想象到妹妹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信又撕碎。
&esp;&esp;“至最爱的哥哥——莱纳斯”
&esp;&esp;“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esp;&esp;“我很恐惧未来发生(划去),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我不能够接受,那是不可能的对吗?莱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