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其中,又仿佛自带玻璃罩子把自己全然隔绝在内。
尤情仍旧犯困,从温水喝到冰水,收效甚微,此时此刻,她分外想念宿舍的床,只可惜长夜漫漫。
有个女生点了首歌在唱。
——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歌声混杂在熙熙攘攘里,尤情越过人群去看梁西朝,微微出神。
梁西朝往尤情这边看过来是半小时后,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忽明忽暗的顶光打在她身上,双臂环胸,膝盖挨着缩一块儿,很明显的防备姿势。
梁西朝莫名蹙起眉。
把牌局一撂,起身:“不玩了。”
“这就不玩了,才几点啊?”
“女朋友困了,送她回去。”
“得——”
一群人揶揄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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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尤情再睁眼,发觉自己身在行驶中的车内,被梁西朝抱在怀里。
她身上披着他的黑色西装外套,淡淡薄荷烟味把自己裹住。
恍惚间,她忽然想起父亲去世前曾对她言:“小情,往后爸爸不能再护着你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坚强独立。”
小小年纪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坚强是什么意思。
陈雪薇离开前,她有所察觉,也曾小心翼翼讨好,说自己会乖,问妈妈能不能不要离开,或者把她一起带走。
直到陈雪薇抛下她离开后,她再没对她发出过一句祈求,没对任何人服过一次软,骨子里的倔强和父亲如出一辙。
可是后来,她不得已,亲手把自己的自尊碾碎,栖息在梁西朝的臂弯里。
她被带入了他的世界,白天她是学校里寡言少语的好学生,晚上被梁西朝接走,成了依附在他怀里的藤蔓,汲取他给予的那点光。
和梁西朝第一次那晚,疼痛刺穿的那一刻,她蓄在眼眶的泪止不住流下来,不止是因为痛,还有无尽的彷徨惘然,她太矛盾。
这种矛盾将她牢牢捆住,直到外婆手术成功那一刻,好像又冲破了这种矛盾。
什么年代了,利益交换你情我愿,她开始习惯,从容应对,渐渐归于冷静。
而现在,她仿佛又陷入了更深的矛盾里。
似乎察觉到她有所动静。
“开稳点。”梁西朝对前头低声吩咐,而后用掌心温柔轻拍她后背,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