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找,下个月吧,秋高气慡,是搬家的好日子。”
就这么决定了。
把小小的天地布置好之后,我招呼母亲来喝茶,把区太太也请来尝一尝我做的白脱油蛋糕。
母亲还算愉快,同区太太说:“子淳是最晚离巢的一个。”
区太太唯唯诺诺,我觉得她似有话要讲,便与母亲说:“妈妈请看看露台的盆栽是否够水。”
果然,区太太见客厅只剩我一个人,便开口道:“子淳,碧倩结果一个人去了沙甸尼亚。”
我愣住了。
区太太叹口气:“她没结成婚。”
我连忙把一只手放在区太太肩上,想安慰她几句。
可是母亲已经进来了,“盆栽很好,那株月季真香。”
莎拉一个人在沙甸尼亚。
要找一个人,说易不易,说难不难。
问区太太要了地址,打一个电话过去,叫莎拉在那边等,千万不要走开,立刻买飞机票,廿四小时之后,我们便可会面,就是那么简单。
但,与莎拉见面之后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我与莎拉,能够相处吗,与她共同生活,是易是难?
婚后,我希望得到的待遇包括共同进退,互相支持,以及贤妻亲手泡制的羹汤,莎拉做得到吗?太委屈她了。
还有,我是那么喜欢孩子,最好一下班,三个女儿全体跑出来叫爸爸,可能吗?
我踌躇了。
我是那样爱莎拉,除出她,我不会爱另一个人更多。
但现代人也非常明白,我们若不是自爱,就没有资格爱人,首先我还是得为自己着想。
这一想,时间就磋舵下来了。
不知莎拉在沙甸尼亚干些什么。
她美丽的柔肤,一定已晒成金棕色,会不会穿一件小小上衣,穿穿短裤,赤足,坐在那种俗称小绵羊的机器脚踏车上倒处逛?
在喷泉下洗把脸,摇一摇头,把水珠挥掉,买一个芝拉多,恣意地吃起来,把嘴唇染红。
柠檬及橙花香扑鼻而来,使人陶醉,总有一位英俊的男士会握住她的手,把她带到山顶去跳舞吧。
在那种地方,一天等于我们的一百年了。
即使是小旅馆,也有细白麻布的床单以及维尼斯花边做的窗帘……
至今,莎拉一定已经学会一两句意大利语了。
真羡慕她永远走得开,也有条件走开。
而我,在水门汀森林中忙忙忙,比什么时候都忙。
一边想念她,终身思念她。
呵莎拉在沙甸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