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朦胧,雪花伴着星光在石室中旋转起舞,有些落在了墨云华的眉睫上,墨云华长年清修,又是水灵根,身体本就寒凉,那雪花顽皮的停留在他眉睫上迟迟不肯化去,落上一层白霜。
炼缺依着墨云华躺下,心里濡湿一片。墨云华素来浅眠,他何曾见过墨云华这般疲累的时候,墨云华嘴上虽没说,可这些年的辛劳,炼缺一看便知。
“师父,让你受苦了,从今往后,弟子定会全心全意护着你,不再让你为我操心了。”
他兀自喃喃念着,探出手拂去墨云华身上的雪花,从背后温柔的搂着为其取暖,忆及当年石台之上,他情动之时小心的牵着墨云华的衣角暗自欢喜,情浓之时遥感时光荏苒,一去不复还……
翌日清晨,师徒二人动身启程。
临到外海边,留云唤住了炼缺,语重心长的道来,“炼儿,大道长远,为父修行两千多年,才堪堪悟出一丝真妙,各中体悟,还需你自己亲力亲为,毋须强辩,毋须妄言,每人要寻的道皆有不同,还望你能做到晨昏定省,好自思量,此去一别,还不知几年才能再相逢。近日,为父冥冥之中感悟到天命所在,不日或许有一番造化降临,说不得这便是最后一回与你人间相聚了。”
炼缺心下微酸,攥紧了留云的手,“爹爹,你为孩儿受了这些苦,我却从未尽孝。这些年虽留守瀛洲,却困倦于心,也不曾在跟前侍奉爹爹。爹爹一心守道,定能突破雷劫扶摇直上,望爹爹也要多多保重,造化乃顺心而为,爹爹一朝化龙亦是天命所归。”
留云终是面露不舍,“炼儿,你曾随天尊座下修习几世,便是你的造化。天尊一脉心系苍生,你如今虽是再世为人,断了前生的因缘,也莫要忘了前世教诲,造福苍生亦能多修些功德图作后用。如今,虽辰河天魂不在,慧根却仍深种于你体内,莫要随意糟蹋了天资,大道之上,心性信念并重,要时刻记得为父的教诲,好自为之。”
“我省得,定不会辜负爹爹的寄望。这便随师父去了。”说着,紧拥着留云迟迟不肯放手。
“去吧。”留云将他从怀中出来,再好生细看了一番,转而面向墨云华,柔声道,“云华,也望你大道能有所成,来日中天相见。”
墨云华点点头,携了炼缺的手,转眼消失于天际。
数月之后,师徒终是上了岸。
没料到短短一年多时间祸乱已然蔓延到大陆深处,连这东域外海附近也有了妖兽动乱的迹象。师徒二人沿途南下,救助了不少人,途中接到执事堂传布的堂主令,召门中所有元婴真君入门商议急要。
待他师徒二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止水峰时,文浩然已经在峰顶等候多时。
这些年,墨云华出外寻人,他自是知道,如今见着墨云华身后跟着一人,老态龙钟,昔日容颜全然不在,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
原来,上清门早就传言满天飞,皆传墨云华出门寻找炼缺,炼缺迟迟不归,只因心生色性,前往西域,与魔界中人行*之好去了。
文浩然本对这些传言一笑置之,他虽对炼缺当年一事颇为反感,却从不认为炼缺会与魔人生出龌龊,如今,炼缺现身于他跟前,这张脸却让他不得不生出猜度。
炼缺才将与墨云华定交心意,文浩然面前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生怕被人再次捉住了把柄,只道,“前些年出了些意外,受了伤,未恐师父惊忧,一直躲在外海的瀛洲养伤,如今容貌虽憔悴了些,却已无大碍。”
文浩然闻言放了心,“这些年在外头,可是将我那年的话想明白了?”
炼缺望了眼墨云华,沉声道,“想周全了,此回回来,必将以身试道,证验因果。”
“那便好。”
文浩然点点头,“云华,门中有要是商议,我是来这里等你的,时候差不多了,一块同去吧。”
墨云华前脚刚走,炼缺便收到一封信符,原是朱志凌听守门弟子传言墨云华带着人回来了,自那年归墟一见,她一直记挂友人安危,特意前来看望。
炼缺随即踏云去了紫微峰。
多年不曾回来上清门,紫微峰却没有荒芜,被朱志凌打理的生机盎然,炼缺颇为感动。
“志凌!志凌!”炼缺下了云头,四处寻人。
“在这儿呢!”朱志凌突的从身后窜了出来,一把捉住了炼缺的肩膀,“这些年你上哪儿去了,害我一直为你担心,上回遇见的那个魔修……”她一肚子话到了嘴里还没来得及说完,却见炼缺回头,脸上皱纹蜿蜒,吓得一惊,生生退了好几步,“你!你这是怎的了?怪道先才那个外门弟子言辞含糊!”